洁白的信札缓缓脱落,摆动着悠扬的舞姿,飘扬,飘扬,落地。

墨言轻轻拾起来,默念。

原来冥少爷也是师父的弟子,自己在逆风这么多年,离师父那么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平日在逆风相见从没见师父对他假以辞色,多是质问责难,唯一的尊重也是对教父第一夜卫这个身份的顾忌,没有一点师徒的情分。

每年年终师父都会给他们这些他的弟子一些小礼物,作为祝福。师父总会留下一个,以为那是师父自己的,原来是留给这个师兄。不知道看了这封信,那份礼物师父还会不会给他留。

抬起头,傅残阳依旧保持着刚才掉落信纸的姿势,僵直的目光呆呆的,虚无地罩在地面上。

“少爷!”,有种兔死狐悲的哀悯,墨言掩住了喉间酸涩的哽咽。

接过冥夜的绝笔,傅残阳觉得手里薄薄的信纸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手去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水,压得他心疼的无力呼吸。

那是他的夜大哥最后的自白,用生命为代价证明他的“背叛”,证明他想用一种美好的情景再见他一面。他以一种血红的悲壮惦念除夕夜有没有人陪自己,有没人默默陪自己在母亲的别墅低声哭泣。

自己却怀疑了他的真心,怀疑了他对自己的好。

夜大哥,你给我的礼物在哪里?

“我要,我全都要,你再来送给我好不好?”,低声喃喃,傅残阳泪如泉涌。在夜大哥生命的终点,最后辱没他的人,竟然是自己,自己这个他宁愿背负叛徒罪名,宁愿一死只为了给他警示的人。

“啊”

“夜大哥!”,大起大落,傅残阳长啸一声,往来的方向狂奔而去。一声夜大哥,悠长地荡漾在柔和的地中海微风中,希望可以突破生死的界限,作为一种歉意传进冥夜在天之灵的耳朵里。

跑回刚才的院落,冥夜的尸体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老四不再,教父也不在。问了护卫,傅残阳才知道他们把他的夜大哥抬走火化去了。

傅残阳再次起跑,冲进临时火场时,一团烈火正在中间熊熊燃烧,教父和老四十多个人围着,冥夜那张熟悉的脸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不”,撕心裂肺的嚎叫,随着一道人影扩散开来。

眼疾手快的护卫拉住了直往火堆里冲的傅残阳,四五个卫兵竟有些按不住疯了一样的傅残阳。

“放开我!放开我!”

额头青筋暴露,涨红的脸透着青色,黑眸有了血丝,傅天从没见过如此痛苦的傅残阳,心瞅瞅着难受。

“残阳!”

“把夜大哥还给我,我还没求得他的原谅,我还没当面求得他的原谅!把夜大哥还给我……”

拼命挣扎的傅残阳盯着模糊的火光,放弃了反抗,一遍遍喃喃自语,然后失去了意识,大起大落的情绪,他再也支撑不住。

墨言没有进去,停在门口,朝着火堆深深下拜,恭敬地三叩首。

“师兄,师父一定会以你为傲,一定会的。”

“教父大人!”,新冥夜推开门,让进一个人。

傅天抬起头,强打起来的精神在眼中消散,疲倦攀爬上两鬓,他用手使劲揉搓着酸涩的额头,有气无力地问候。

“你来了!”

“怎么累成这样,几天没好好睡了?”,蓝宇摇晃着已经空了的凉咖啡壶,心中不忍。

“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更不是急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也没好好休息过,小心身体吃不消,明天找明宇来给你看看吧!”

“宇,我寝食难安啊!想想我现在还在后怕,如果来的不是冥夜,不是有方哲,残阳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容许任何威胁残阳的人和事存在。”

傅天坐直身子,眼眸中露骨的杀意。

“争权夺利,为了慕辰的安定,我都能忍他,可把主意打我孩子的身上,第一次我已经息事宁人了,他无视我的警告,我绝不会给他第三次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宇,我维系着傅家的基业,为了什么?真的是我贪恋权利吗?不过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得到我想得到的人。”

屋内安静下来,有些高度被推上去时容易,想下来时却发现那份代价你已经给不起了,如果傅大哥不死,傅天还可以过他二世祖一般的逍遥日子,可以和水仙归隐山林,在浪漫的巴黎,在画一样的青山绿水间白头偕老,可世上没有如果,他已经是教父,肩上的担子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他曾经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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