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
晴
傅韶从补习班出来就打车直奔机场，两个多小时后他从飞机上下来，给戚女士发了条信息
二次闭关中：跨年我就不在家了
发完没等戚女士回复就关掉了手机塞进了包里，傅韶在往来的人群里看到了俞徽，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好想你。”
这是傅韶在小半个月的分别后对俞徽说得第一句话。
正值年末，放假的放假回家的回家，大晚上的地铁上人数寥寥无几。傅韶来之前攒了一肚子的话想给俞徽说，见了面后除了那句想你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冷不冷？穿这么少。”俞徽牵起傅韶的一只手，冰得厉害，干脆握着他的手帮他取暖。
“之前一直在暖气屋里就没注意。”傅韶原本也没注意有多冷，结果被俞徽一问一握，那种冻得生疼的感觉瞬间从指尖蹿遍了全身，连空着的胃都闹腾了起来。
傅韶脸上没什么血色，他皱了皱眉说：“胃有点不舒服——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
“下一站下地铁吃点东西，”俞徽握住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他懊恼道：“我忘了刚刚上地铁的时候买瓶热水。”
“到家......你家再说，”傅韶改了措辞，他手指微曲，在俞徽的手心蹭了蹭，小声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车厢里没人，傅韶干脆靠在俞徽的身上，他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俞徽垂着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心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他轻轻拥着傅韶，语气无奈：“好，我们回家吃。”
到家都快十点半了，小区里黑漆漆的，亮着的窗户都找不到几扇。
傅韶感觉自己要瞎了，俞徽开了手电筒，到三楼的时候傅韶自觉让开路看俞徽掏出钥匙开锁。
家具依旧是少得可怜，跟他之前所见相差无几。
俞徽走进厨房淘米开火，他盖上锅盖，走出厨房见傅韶还站在玄关发愣，“站在那里干什么？我煮了小米粥，菜做土豆牛腩怎么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茶瓶给傅韶倒了杯热水，“小心烫。”
傅韶坐到了沙发上，这沙发上连个靠垫抱枕都没有，坐下去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吱扭声。
“你家这家具也太少了......”傅韶随口说：“连个电视都没有。”
“你要看电视剧吗？我卧室有电脑。”
傅韶摇摇头，捧着水杯：“不用，就是觉得家电太少了些。”
俞徽无奈地笑了下，去了厨房。
直面一副白墙委实无聊，傅韶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结果一看就剩下百分之十的电了。
傅韶小声地骂了句——他来得及忘了拿充电器。
俞徽的手机充电器跟他的能通用，之前在画室傅韶就时常蹭俞徽的充电器用，于是他放下水杯往卧室走去。
两室一厅的房子跟傅韶家构造不同，傅韶一个顺手推开左边的门，身后客厅的光落进屋内，傅韶愣了下。
这是一间女人的卧室。
这是傅韶开开灯看清屋内摆设的第一想法，屋子不算大，里面的家具处处都透露着年代感，掉了漆的白色花架上摆了许多照片，以及傅韶在老家外婆那里见过的镶着椭圆镜的老式梳妆台。
俞徽妈妈的卧室？
傅韶后退一步关上门，转身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俞徽，表情怔忪。
“我手机没电了，有充电器吗？”
“我给你拿。”俞徽似乎是松了口气，他从傅韶身边走过，拧开了另一间卧室的房门。
不太对劲，傅韶双手插在口袋里，他靠在墙上偏过脸，视线里是紧紧关闭的门。
俞徽拿了充电器从屋里出来，傅韶从他手中接过，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他尚未来得及帮俞徽暖一暖，那只手就落下了。
傅韶看着他紧绷的背影，默默咽下了嗓子口的疑问。
这屋子里到底是装了什么？傅韶给手机充上电后拿着水跟到了厨房。小奶锅里煮着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俞徽在一旁切土豆，他动作有些慢，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韶走到俞徽身后按住了他的手，“你刚刚差点切着手。”
“没事，我有注意。”俞徽三两下把土豆块儿切好，刀侧着在下面一滑，掀开锅盖，白色的雾气蒸腾而上，热汽迎面而来。
傅韶松了手，杯子里的水还有些烫，但也能喝。
厨房里静悄悄的，俞徽冷不丁地开口了：“那间房子是我妈的，她七八年没住过了，上个星期我抽出空收拾了一次。”
傅韶下意识揉了揉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牛肉在锅里已经煮了有一段时间了，俞徽晃了下手腕，土豆块儿就顺着刀面滑进了锅里。他继续道：“我父母没有结婚，他们分手后才有了我。我妈身体不太好，也有些粗心大意，五个月了才发现怀孕了，结果到医院医生说不能打。”
傅韶被这俗套又无奈的狗血故事惊住了，无视了俞徽动作上的古怪。
勺子里的粥慢慢倒在碗里，俞徽低垂着视线，故事是现编的，有漏洞......日后被发现了再补吧。
没结婚是真的，分手是假的，那个长了张好看皮相的男人是个骗子，在女友怀孕五个月的失踪了，而女友当时还怀揣着希望，觉得那个男人只是有事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
“我妈妈父母早逝也没什么亲人，不过好在身边的邻居都是看着她长大的，照顾了我们很多。”
事实上在没有等到负心男友失望后，她的精神状况出了很大问题，平日饭都没给俞徽做过，更别提给俞徽上户口了。
一直到有一次她精神崩溃拿热水壶砸俞徽的时候，没关门让邻居俞老爷子看到了，才正式收养俞徽并想办法给他上户口起名。
——她连姓氏都不肯给他。
“后来我九岁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个对她好的男朋友嫁了，结果......乳腺癌，没熬过去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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