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青山路

早上吃饭的时候胡福歉意连连，“生日快乐，快联考了没多少时间准备，给你买了这个。”

一副定制扑克牌，金属镂空材质，内容是三国武将，也不知道这么一副他是从哪弄的。

许意给了个逢考必过，据说是她家里跑金云寺找大师开过光的，荀曦的礼物是一副新耳机，张留白则给他一张画，水墨画，打开卷轴的那一刻傅韶都惊呆了。

“我求我爷爷画的，有落款，你以后要是没钱了就把这副画卖了，少说能这个数。”张留白伸手比了数字。

画上的落款傅韶有点眼熟，是国内相当出名的国画大师，他默默合上画，想说那你让你爷爷画我干什么，画山水花鸟不比画我好，我这张脸又不出名。

当然，这话他没说出口，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一天到晚傅韶收的礼物拿了好几次才全拿上楼，齐老师也给他画了幅画，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俞徽也画了上去，吓得傅韶一天瞄了齐老师十来次。

而俞徽——

傅韶看到那瓶酒的时候，足足愣了小半分钟。

黑陶瓶，上边有个红桃K的标志，瓶身上用阴刻刻了一个人的颈背，傅韶认出来那是写生时俞徽给他画的画。

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不符合俞徽的行为逻辑。

“你老实交代，里边酒还是其他的？”傅韶趁着下课的功夫，把俞徽拽进了厕所隔间。

俞徽对他限制条件只有两个，一是烟二是酒，烟已经戒了，酒偶尔会喝一点甜酒——还不能喝多，喝多了傅韶晚上就得哭。

“是甜酒，”俞徽后仰，用拇指在他嘴唇上按了一下，“先留着，别开封。”

送了瓶酒不让喝，不愧是你，俞老师。

“那小俞老师告诉什么时候能喝？”傅韶投怀送抱，又往前站了一些，距离近的可以数清对方的眼睫毛。

“明年这个时候。”

俞徽伸手开了隔间的门，跟傅韶回了画室。

潜台词有点问题，傅韶摸着发烫的脸想。

画室十点下晚课，过了这个点去哪都没人管，俞徽集训第一次早这么早，他拉着傅韶去了401，从柜子里拿出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

原来那瓶酒只是个幌子，傅韶看着那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盒子，边拆边随口问：“这是什么？从不会又是酒吧？”

看着很像是酒盒。

俞徽：“......”

“不是酒，是——”

灯。

一盏四面纸雕灯。

俞徽给灯插上电，然后关了屋顶上的照明灯。

纸雕灯的暖黄色灯光一下子显眼了起来，层层精细雕琢的纸灯上是他们初见时的场景，傅韶用指尖触碰着玻璃，声音微哑：“是你画的吗？”

“嗯，也是亲手刻的。”俞徽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柜子，里面塞满了刻坏的纸页。

框架是檀木做的，表面打磨的光滑细腻，只在右上角阴刻了一句话，字迹很是熟悉。

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

傅韶呼吸一错，灯的四个面各不相同，往右第二面是......

“五一那时候，我在火锅店外等你，看到你后感觉你快要哭了，”俞徽轻声道：“我当时，很心疼。”

傅韶那个时候该怎么说呢？眼圈发红，嘴角牵强地勾起，看得人心疼——可他眼里情绪，又让他惶恐。

第三面是他们在一起的场景，人物的剪影只刻了轮廓，俞徽捂着他的眼睛，说

“喜欢你。”

最后一面上，两个微微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相互搀扶，在遥遥的未来，或许就是他们的结局。

傅韶抬起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生日快乐，”俞徽低头微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十七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