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福全虽有时脑筋不大好使,做起事来却十分迅速。燕潮见的令刚传来,他旋即便招来了昨日陪同成安去储宫的宫人问话。
晋陵公主的丹阳殿与储宫隔了几条甬道并一个浅湖花苑,当时暮色将至,成安便走了一条需穿过花苑的近道。
那浅湖呈弧形,在苑内中央,需得绕着湖边走半圈才能穿行至另一头。成安就是在绕行时受了什么惊吓,手中竹篮才跌落进了湖中。
那时跟在她身后的三个宫婢皆摇头说什么也没瞧见,只听见成安公主尖叫了声,回过神来猫儿就落了水。
贺福全纳了闷,成安公主自那日回去后就病了,他本不该叨扰,可这事关贵主和殿下,他思量须臾便毅然决然带着三个宫婢大步往成安的宫室而去。
守在殿前的宫人见了贺福全一行人皆不敢阻拦,四人畅通无阻,也不等通报,推门进内。
殿中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成安果真面色惨淡地倚在榻上,眼下青紫,唇瓣干裂,说是病了,倒不如说像被吓住了。
她看见贺福全,面上恐惧之色加深,“公公……”
贺福全摆手让宫人散开,几步上前还算恭敬地行了一礼,“公主大安,奴今日是奉了晋陵贵主之命前来询问一二的。”
平日里待人向来小心小意的成安闻言倏地撑起了身子,失声喊道:“不是我干的!”
声音干涩枯竭,透着惧怕。
贺福全面上挂着笑,没有半点动容:“公主误会了,咱家贵主的意思是遣奴来问问那日公主究竟为何失了手?可是因为瞧见什么了?”
成安闻言,神情僵了僵,怔怔地移开视线。她在宫中唯一的靠山就是燕潮见,就是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使这种计策倒打一耙。
可宫人都亲眼看见猫儿是从她手中坠进湖里的,更何况,这只猫的主人是太子的。她巴结不成,反倒把自己折了进去。燕潮见和燕景笙,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
成安大脑阵阵空白,吓得魂不守舍,回来便装起了病。
她怕担责。更怕燕潮见。
是以今日见贺福全上门便以为是燕潮见来兴师问罪,都想好要如何演一出苦肉计了。
可瞧这样子,似乎不是在怀疑自己?
成安面相惨淡,神智却很清醒。自己若要挽回,只有此时了。没了燕潮见这座靠山,自己日后只会愈发举步维艰。
“贺公公……”她咽了口唾沫,“我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瞒。你定要回去告诉阿姊,我是被人陷害的。”
贺福全本就没有怀疑成安,“公主请讲,奴定帮公主传达。”
“有人打伤了我的手。”
“我记得当时眼前闪过了道黑影,捧竹篮的手就吃痛抽了筋,回过神来时竹篮已打翻进了湖里。”
她说完又怕贺福全不信,急忙伸手露出袖中皓腕,上边果真留有一道青紫的印子。足以见下手之人力道狠辣。
贺福全只瞥一眼便垂下首,“奴知晓了。”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绝非不饶人之人,若是之后储宫那头问起此事,公主只管将今日说给奴听的再照实说一回。”
他微微掀起眼皮,“如此,便可洗清公主的冤屈。”
他没提丹阳殿,但成安自然明白了。要是燕潮见因自己招来了猜疑,她也照样捡不了好处。
成安忙不迭地应下,贺福全又宽慰她几句,方才带着宫婢告退。
“公公可要回花苑去找一找凶器?”宫婢在身后问,这人证有了,物证倒难寻。
贺福全摇头,“不用找,找不到的。敢这般张扬行事的人怎么会留把柄,又怎么会真用什么刃器。”他一瞥不远处的梨树,“他若用树叶代凶器,你可找得到?”
宫婢闻言,面面相觑。
他又吩咐,“你们留一人回去禀报贵主,另外的随我走一趟储宫。”趁此事还未闹大。
话分两头。
敛霜从偏殿出来,脚下一转径自往燕潮见寝殿而去。
乌云密布,密雨如针。这场忽然而至的大雨让她心底掠过了丝不安。
还未走近就见秋末迎面行来,看见了她,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敛霜姐!不好了。”
敛霜心头一跳,“出什么事了?”
“殿下的猫儿落水死了,罗公公代贺公公把猫送去东宫了。”秋末将燕潮见下的令说了,“贺公公这会儿若查出了些什么也应当去了东宫。希望殿下……”末了,嗫嚅片刻,却没有再说下去。
敛霜沉下脸,回握住秋末的手,“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贵主的玉佩不见了。”
她道,“我今晨里里外外查过一遍妆奁……”
秋末皱眉:“没有?”
敛霜摇摇头,“我以为是落在了别院,当即便遣人回去搜了,可什么也没找到。”
秋末的脸色发白。
燕潮见不喜玉制首饰,也鲜少佩戴,可唯有这块玉佩留存至今。那是德宁皇后留给贵主的,上头还刻了贵主的小字。
“那,那可如何是好?”
“此事不能拖,先报给贵主,由贵主做定夺。”
似乎自她们回宫后起麻烦事就不停上门,敛霜心中那份不安膨胀得大了些。
二人疾步往寝殿而去,燕潮见正由数十个宫婢伺候着用膳,听了敛霜的禀报,眉头轻皱:“别院搜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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