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在飞机上盯着南北的照片发呆。
他变了。
不消别人说沈知行就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不用每天靠药物来抑制心里的焦躁,不再莫名其妙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不再厌恶着世界所有的一切,也不再喜怒无常,阴鹜诡谲。他沉浸在这无端的变化中,上瘾一般,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从出生就有色彩识别障碍,就好像是上帝在他眼前遮了一层灰布一样,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仿佛为了映衬这一缺陷,就连身份都是见不得光彩的。生长在城市最灰暗的地方,从小就知道拳头是硬道理。一路靠着阴狠和厮杀上位,成为了地产和娱乐大亨,背后的灰色产业更是让所有人都敬畏他,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沈爷”。
除了小蜜桃,只有他是例外的。
降落那一刻,沈知行顾不得倒时差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北的住所。
此时的纽约是白天,却也下着鹅毛大雪。
他到的时候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那人倒是有几分眼熟,有点像宋家的......
南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到他来了也没什么反应,继续看着雪地发呆。
沈知行大步走过去,脱下银灰色大衣披到南北身上。
“宝贝儿怎么了?怎么穿这么少?”
南北没有理他。
“怎么了?”
“我冷......”
“可怜的小宝贝儿,那我们赶紧进屋。”
“我不进|去!”
南北挣开对方的怀抱,嗡声嗡气地说。
沈知行搂住他的小蜜桃,低低地笑着,“好好,不|进就不|进,宝贝儿别气。”
“滚开,爸爸我不高兴。”
小蜜桃发脾气也好可爱。
沈知行轻轻托起南北的脸,啾啾啾地亲了好几口。
“宝贝儿现在不开心怎么办呢,要不来做点开心的事?”
南北扁扁嘴,气的直接踹了他好几脚。
“走啦走啦,我们进屋。”
“不去,我冷。”
“发生什么了宝贝儿,我都要心疼死了。”
“不想说。滚开!”
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到屋子里。
屋子是典型的中世纪风格,高高的墙壁、温暖的壁炉、繁复的雕花楼梯、巨大的壁画。浓郁的黑咖啡味弥漫开来。
南北坐在壁炉前,右手端起了杯子。
忽然间白色杯子上花朵形状的东西变得鲜艳起来。
看小蜜桃还是闷闷不乐的,沈知行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他指着杯子,亲昵地贴着对方的脸问道,“宝贝儿教教我这杯子上的花什么颜色呀?”
果然南北宝贝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粉色。”
“原来是粉色,像是宝贝儿一样的颜色。”
......
“别怕是个色盲。”
其实比色盲还严重。
沈知行揽着南北,亲了上去。口腔间弥漫着咖啡的味道,他着迷般地吻着他的小蜜桃,神色带着深深的迷恋。
忽然有一天就不是了。
当南北拿起酒杯时,他轻轻放下拐杖,眯着眼问旁边的人南北喝的是什么酒。
得到回答是红酒。
红酒应该是红色的吧。原来红色长这个样子。白色应该是南北的皮肤,黑色是他的头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颜色。
只要和小蜜桃有关的都是鲜艳的。
心里装满了小蜜桃,容不下别人也不允许有其他的事情占据。都说万物生长美好,让人向往。但那又怎样?
他只想把小蜜桃牢牢锁在怀里,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发誓。
沈知行眼里闪烁着浓郁的黑暗和阴沉沉的占有欲。
就这样,沈知行在冰冷的水里呆了一夜。他细细地回味着有关小蜜桃的一切。只在天亮时浅浅地闭了会眼睛。
忽然他似有所感地睁开了双眼。
“宝贝儿,玩的开心吗?”
“开心的不得了。”
南北坐在栏杆上,顺便踢了沈知行一脚,“你在水里泡的开心吗?”
“那你看我泡觉得开心吗?”
“开心。”
沈知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北,眼底是扭曲的迷恋,“那我就开心,只要宝贝儿开心,宝贝现在可以解开了吗?”
南北嗤笑一声,耸耸肩。
“切,那你就再泡会吧。”
“宝贝儿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
“宝贝儿忘了呀,下个月10号是我们两周年。”
“还两周年,不是早分了。”
沈知行眯了眯眼,“嗯?谁说的?不是复合了”
“奥,那现在重新分手了好哇。”
“还在生气呢?”沈知行动了动左手,挣开了绳子,强硬地抓住了南北的手。
“我生个什么气,你我再清楚不过,一个交易而已。”
沈知行微微眯起眼睛,神情莫测地盯着南北看了一会。
那带着打量和猜疑的阴沉目光犹如毒蛇一般,冰冷而黏腻,让南北感觉很不舒服。
他在心里慢慢嚼着这两个字,而后竟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气说,“谁说是交易了?嗯?”
“不然呢,要不是你用机器人留影了,我会跟你在一起吗?”
南北甩了甩被沈知行抓住的手,竟然没甩开。
“宝贝儿我再给你次机会,收回分手的话。”
“不收。沈知行你总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事实是我根本不爱你。”
“我知道的,你不爱我。”
沈知行轻笑了一声,看向了远方。表情很平静。与此相反的是他瞬间红了的眼眶。仿佛薄雾飘入了眼睛遇冷凝结成水一样,刺的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心如刀割。
是他亲手递给了小蜜桃一把刀,让小蜜桃一寸一寸地把他的心切成薄片然后撒盐翻滚。但是他却甘之如饴。痛苦的同时他又升起一种隐秘的欢愉,看吧,只有小蜜桃可以伤害他。就连伤害也是小蜜桃给的。所有的喜怒哀乐、色彩缤纷与人间琳琅都是小蜜桃的。
现在他的小蜜桃要跑了呢。
沈知行的的眼神突然变了,血腥而阴毒。
他看向南北,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南北突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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