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着的顾温文被劫走后,地上跪了一众侍从,而赵起则跪于正中,告罪道,“请太子责罚。”

齐卓梁心上自是不会怪罪,但还需坐坐表面功夫,便沉声道,“本宫以为是我看错了,你是故意放走顾温文的吧?”

赵起紧了紧握在掌心的剑,再次叩首道,“请太子责罚。”

在场众人无不为赵起捏了把汗,太子的狠厉他们已经见识过,他既对顾温文下得了手,不见得就会放过赵起。

不料齐卓梁却冷冷一笑,“本宫知道你与顾温文情同手足,不过对一个废人而言,活着才是折磨。你既不愿他就此死去,本宫就成全你。行了,都起来吧。”

他的轻描淡写,却更让赵起的心渐渐下沉,阴晴不定的太子他是愈发看不懂了。

此计划齐卓梁自是不会瞒着曹舒,但未免计谋败露害了顾温文,齐卓梁再三叮咛曹舒不准将此事告知第三人。是以秋月为此事暗中流泪了好几次,曹舒看在眼里,为她心疼着,却不敢明言。

得知顾温文被救,秋月心底的一块石头才将将放了下来,但仍旧担心着他的伤势。此后只要齐卓梁去找曹舒,她都是恭敬而疏离地行一礼后退去,不敢再多加言语。

曹舒自知与秋月之间因顾温文有了隔阂,但为了大局她只能选择等顾温文归来再将实情告知秋月。

却说顾温文再次醒来是在一间亮堂的白屋里,濮阳淙就坐在他身侧。见他醒来,濮阳淙微微一笑,“醒了?”

顾温文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双手却因被挑断了手筋而绵软无力,在濮阳淙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

“救一个废人做什么?”

顾温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濮阳淙眼中的关切没有作假,可正是因为此,让他心中更生愧疚。

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船已下水只得顺风而随。

“我说过,少主不会看着你去死。如今好了,我们三个终于能重新聚首了。你放心,少主会请最好的大夫为你连手脚筋,一定将你治好。”

濮阳淙的笑宛如和煦的春风,不算计人的时候他真真如不食烟火的仙子,但世间也只有少主和顾温文能得到他一点真心相待。

“少……主呢?”顾温文四下望了望,屋内除却濮阳淙再无旁人。

“少主有事要办,晚些会来见你。”

闻言顾温文紧张又忐忑,“我为太子办过事,少主竟还肯见我。”

“其实少主一直在你身边,他知道你之前是因为失忆,迫不得已才听命于王爷,如今是时候回来了。”

“我身边?”

顾温文面露疑惑之神色,濮阳淙却神秘一笑,将枕头放在他背部让他靠得舒服些,便又端起一杯茶水递与他,“你见了自会明白。”

直至月上枝头,门外方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顾温文一凛,看向濮阳淙,濮阳淙点点头道,“少主来了。”

顾温文一瞬不瞬盯着门外的方向,饶是已做足了心里准备,在看到来人时还是免不得一惊,脱口而出道,“韩承宇!”

“是我。”

韩承宇犹如老朋友般径直坐在顾温文身边,这些年他隐姓埋名生活,世间早不闻“魏维新”的大名。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顾温文盯着韩承宇看了片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继而念出了那日韩承宇在雪梅莊留下的对联,“竹深篱落人空寂,执刀仗剑煨寒衣。原来是这个意思……”

韩承宇温润一笑,“我知道你一时很难倒戈帮我,你直管好好在这养伤便是。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希望大仇得报的时候我们三兄弟能在一起。”

顾温文点点头,转而问道,“义父呢?我想见见义父。”

“义父已经故去,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给义父上香。”

“……好。”听此消息顾温文无法不难过,但斯人已逝,已无可奈何。

韩承宇请来的大夫医术不下管清和,很快连好了顾温文的手脚筋,但他若要再使出如先时一般的功夫,只怕是难如登天。

“果然是齐延嘉那老贼的种!你跟了他十年,亦救了他数次,到头来竟如此待你!”听闻大夫的话,濮阳淙见韩承宇和顾温文皆一脸沉静之色,便自先怒道。

“我的确背叛了他,”

顾温文声音有些些许沙哑,韩承宇却淡声道,“你本来就是我寒衣门的人,谈何背叛?这笔账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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