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是陆知乔心里最隐秘的感受,自以为无人知。她猛然回神,头皮一阵发麻,没说话,侧身打开鞋柜,拿了一双拖鞋放下。
成年人最是懂得面子功夫,她应当以礼貌的微笑来配合自己的行动,就像那天在家长会上。但她被羞耻感束缚住了,自己也弄不清楚因什么而羞耻。
祁言晓得她别扭,不以为然,大步踏进屋换拖鞋,关门时顺便看了一眼地垫,没有摆放男人的鞋子。
“你先坐。”陆知乔避着她眼睛,说完转头就进了厨房。
抹布的水滴了一路,从客厅到厨房门口,透明水渍反射着客厅暖黄的灯光。
祁言把红酒放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弯腰沿着水滴的路线擦拭过去,听到厨房里有水流声和碗筷碰撞声。她敛了眼皮轻笑,站起身,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转而走向阳台。
晾衣杆上零星晒了几样衣物,有校服、衬衫、袜子,还有女士内|Ku。
白的,紫的,款式简单,祁言知道它们摸起来质感也不错——那晚是白色。
没有男人的衣物。
房子格局是三室两厅,清新素雅的温馨风格,明的暗的储物柜较多,可以看出主人比较注重家具的实用功能。墙壁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相框,里面风景照的明暗交界线柔和而微妙,看着很舒服。
祁言扫了眼茶几,没有烟灰缸、打火机等物件,又去厕所看了看,没瞧见剃须刀之类的,马桶盖也闭合着,毫无男人生活的痕迹。
初步判断,这个家不存在男主人。
她回到客厅沙发坐下,薄唇紧紧抿着,生怕喉咙里那丝窃喜溢出来,整个人好像被一片羽毛托住,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离婚?或是丧偶?
喜悦掩不住,最终还是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来,祁言暗叹自己道德感低下,却转念一想,谁人心里没有阴暗面呢?她甚至爱上了如此阴暗的自己。
厨房水声不多会儿便停了,安静片刻,陆知乔出来了,已经脱掉围裙,露出里面的立领衬衫,扣子依旧扣到最上面一颗,遮得严严实实。
她泡了一杯花茶,放到祁言面前,而后坐到旁边单人沙发上。
“你一个人带孩子吗?”祁言很给面子地喝了口茶,不烫,意外觉得味道不错,便又喝了几口。
陆知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眼里复杂神色一闪而过,“嗯。”
“现在丧偶式育儿的情况普遍,当妈妈很辛苦。”祁言委婉道,含了几分试探意味。
她双手捧住杯子,玻璃壁温温的,茶还在冒热气,一缕烟雾升上来,遮挡住她视线,她眼睛里的人好像变得朦胧,怎样也看不真切,只有几秒。
陆知乔忽而抬眸看她,眼神混沌,似乎有别的话想说,嘴唇蠕动了一下,淡笑道:“老师也挺辛苦的,一人要管整个班的孩子,不比当妈妈轻松。”
眼前她门开,又见她关门。
祁言绷着神经,自觉两人不算很熟,对方没必要把隐私交代清楚,再问就要暴露心思了。
“这次期中考试,只有陆葳数学没及格。”她笑着转移话题。
“不过,新初一这种情况很常见,需要时间适应,一次考试也说明不了什么,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薄薄的嘴唇向上一掀腾,笑容温柔可人,她虽说着正经事,眼睛里却滚动着不那么正经的情绪。
陆知乔暗暗纳闷,这人如何知道自己心里所想。
“嗯。”
“她小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语文和英语好,数学不行。”
“能及格吗?”
“大概七八十分。”
……
谈起孩子和成绩,话匣子才能打开,她神色自然很多,连声音都软了几分,暂且忘记了别扭。
室内灯影亮堂,暖融融的橘黄色光洒在陆知乔脸上,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衬得她皮肤像奶油一样,细腻绵|滑,美如油画。
不知不觉,两人聊到了九点多。
祁言自觉该走了,她起身,陆知乔也站了起来,送她到门口,谦声道:“陆葳在学校,还要拜托祁老师多照顾。”
“我向来对学生一视同仁。”
“不过——”祁言忽然抓住她的手,修长的指节牢牢箍紧,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入怀中。
“特殊照顾也不是不可以。”
鼻间吸入冷香,她低笑着,凑到陆知乔耳边轻轻啄了一下,那股压抑许久的喜悦喷|薄肆涌,支配她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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