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渊微微一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从喉咙深处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不着痕迹地移了视线,绣着金丝团云纹的赤黑色衣袖微微动了动,沈凌渊抬手取过了放在书案边上的奏折。

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不想放她走的。

沾着朱砂的狼毫笔走龙蛇,顷刻便在奏折上留下了凤翥龙腾的字迹。

温映寒望着那人抿唇落笔的样子,好看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只当是自己刚刚耽误了那人太久,对方要忙于政事了。

她轻轻坐在小案旁的扶手靠椅上,真的正如她刚刚所说,未再发出一点声音。

沈凌渊将朱批好的奏折放到左手边,余光不经意间瞥在了温映寒身上。

小案边的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过书页,神色专注而又认真,睫毛轻掩着的尽是潋滟的眸光。

若是往后也能这样……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王德禄俯身进来行了个礼,片刻不敢耽搁地开口禀报。

沈凌渊默不作声地敛了敛神色,指尖轻捻着手中的毛笔,最终轻轻将它放到了一旁的笔架上。

“知道了。”

温映寒闻声抬眸朝沈凌渊望去,正巧撞上他重新投射过来的视线。两人相视而望,皆是一怔。

沈凌渊望着她,薄唇微不可见地轻轻勾了一下。

“还没看够?”他声音低哑,语调带着些上下起伏的变化。

温映寒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一时不知所措地将目光移到一旁的烛灯上,这才反应过来沈凌渊问的应该是她手上拿着的这本书。

她随即敛了敛神色,朱唇轻轻抿了抿,开口应道:“是臣妾看得太入神了。”

温映寒合上书,起身走到书架边。这书写得确实精彩,刚翻了几页便将她吸引住了,宫外的书市上甚少有这样的游记可看,将书放回去的动作不经意间便带了几分恋恋不舍出来。

沈凌渊眸色微微深了深,“若是想看,改日可以再过来。”

温映寒指尖一顿,再回眸时沈凌渊已经背朝着她走向了门口的方向。

那人一身赤黑色的锦袍,颀长的身影孑然而立。

沈凌渊未听见身后跟上来的动静,脚步顿了顿,回身开口道:“走了,先去用晚膳了。”

……

偌大的偏殿内摆着张花梨木的雕纹方桌,各色才是一应俱全,山珍海味尽列其中。

饶是这么望一眼温映寒也能明白,就算是皇上平日里也不会一次食这样多的菜色,真不知王德禄这是私下里跟御膳房吩咐了些什么。

王德禄也是喜欢看着主子的脸色办事,他着实不晓得温映寒的喜好,又有意想讨主子欢心,便叫御膳房各色的膳食都准备了一些,这摆来摆去便凑成了这样的一桌。

放眼望去,只瞧那凤尾的鱼翅,挂炉的山鸡,前面摆着绣球乾贝,后有五香羊肉、虾蟹全席。一道精致的宫廷肉糜豆腐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芙蓉蟹粉羹带着阵阵热气。桌子的正中央摆着道御用松鼠鱼,周围还围着几道热菜凉菜,各色不一。

沈凌渊不喜太多的人伺候,便只留了一个下人在。这还是温映寒印象里第一次同沈凌渊一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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