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信侧身,露出了马背上被黑绸包裹住的方形物品。

“上马!”夏渊再次点头。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隐洛己看着斩信马背上的黑绸,似乎是一张长琴?

“好东西。”夏渊笑而不语,环抱着隐洛己,猛地一甩缰绳,旌量马打了个响鼻,迈动起四肢来。

到了津渡之后,一行人骗腿下马,准备登船。

夏渊扯着缰绳,趁斩信去联系船只的间隙,回头打量远方那座巍峨的大城。

汉城宫屹立在那绝高绝险的山巅之上,在夏渊眼中模糊成一栋四方的建筑,它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侵蚀,依旧那么雄奇巍峨。

山脚下的神谕塔越过城墙,露出了大半截塔身。塔尖像是一柄利剑,直刺云。可是,和那座雄山比起来它依旧是巫见大巫了。

“王爷?”赫连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夏渊的身侧,迟疑地喊了一声。

夏渊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他伸出手遥遥一指,“你看!”

赫连于循着王爷所指的方向,看到了远处的汉城山,以及那半隐在云雾之中的汉城宫。

“这是不是下第一城?”夏渊的眼角带笑。

赫连于沉吟了一息,“汉城之险,下无出其右。”

夏渊侧头,看了正在前方四处打量的隐洛己一眼,女人对津渡的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随后,他又转过去,盯着赫连于的眸子,眼里透出某种犀利的光。

赫连于觉得自己的眼瞳像是被针扎过般,一阵刺痛。

“给你五万人!如何下了这座城?”

如何下了这座城?下了这座城?这座城?

这是成君国的都城啊!

赫连于的脑袋嗡嗡作响,饶是他昨夜就有了一丝心理准备,此刻仍旧被夏渊震得久久不出话来。可是震惊归震惊,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下意识思量起夏渊的话来。

“回答我!”

“外城,强攻可下。内城,断其水粮,屯兵围之,三月之内,可下!”赫连于回过神来,一字一顿地道。

“若是有援军来助,我军陷入内外夹击又如何?”

赫连于愣了愣,这……似乎难破了,他陷入了沉思。

“又如何?”夏渊又问了一遍。

赫连于忽然抬起头来,盯着王爷的双瞳,咬了咬牙,“入汉城前,先下所有王城。”

下了所有王城,就不会有所谓的勤王之军了。都城孤立无援,围之必下。

夏渊眼角出现了一梢喜色,随后飞速扩散到了整张脸上,“下所有王城!断其水粮!屯兵围之!”他低低地重复着,转过去盯着远处的汉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语调激昂。

“好!好!好!赫连于!你很好!”

周围正在搬运东西上船的士卒尽皆转过头来,就连四处打量的隐洛己也过回身,对夏渊忽然大笑感到一头雾水。

斩信向王爷身边的赫连于投去询问的眼神,然而,赫连于只是抿着唇,摇了摇头。

后世的大荒浮沉书荒武帝本纪是这样记录这段历史的。不多,编撰者只写了三句话。

荒武纪九六九年,相月八日,荒武帝入帝都觐见。

九日,离开汉城宫。

历时一。

“爹……爹!爹!”赵基源一路跑,奔到赵昌面前。

“那老什子夏渊走了,离开汉城了!”赵基源脸上带着狂喜,自从昨夜之后,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夏渊瞧出个什么端倪出来。

赵昌屏退左右,示意儿子凑过来。

赵基源疑惑地凑脸上去。

“啪!”

赵昌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赵基源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在他的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掌掴自己。

“你个蠢货!”赵昌狠声道,“死士!你个逆子竟然派出了死士!

死士是干什么的?伴君如伴虎,我养死士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的,一个死士的成本有多大你知道吗?

要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培养,至少十五六年才能投入使用。

你爹我这些年也不敢养多,你为了一个女人,就糟蹋了一颗宝贵的棋子!”

赵基源被骂得目瞪口呆,一个死士而已,厕筹一样的垃圾,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发如此大火。

“啪!”赵昌看着儿子迷茫的脸庞,怒火更加猛烈地往上窜。

“蠢货!动动你的猪脑子!我贵为当朝大辅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然是人臣之巅了,被皇帝知道我赵府豢养死士,你想想后果没有?”

嗡!赵基源似乎缓过神来了,忽然跪倒在地。

“爹,孩儿一时糊涂,都怪那夏渊的女人太过诱人,孩儿定力不足,一时把持不住!爹爹不要生孩儿的气!”

别的不行,耍泼装可怜赵基源是最拿手的。爹爹只有自己一个独子,对他疼爱地不得了,一定不会真的和自己生气。

“那夏渊不仅没有将昨夜的事情上报,更是帮你处理了那死士的尸体,你以为是好事吗?他偏西王,现在手中握着我们的把柄了!”

虽死士已死,可在那晚上的当口,那夏渊想必能猜到死士是谁派出去的。

屹立朝堂,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知道多少政敌盼着他倒下呢!

“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和那夏渊的事情有任何牵连。他提早离开汉城,也是一件大事,我要去向陛下汇报。”

“你个蠢货,好生在府上悔过!”赵昌从儿子身边跨过,拂袖而去。

过了好半晌,赵基源才重新抬起脑袋。他咬紧牙关,抿着双唇,眼中闪过一道猩红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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