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秋,汴京城放开了宵禁,皇城西侧的金明池畔灯火通明,卖灯笼、纸船、河灯的小贩还没有收摊,行人三三两两。

秋风拂地,金明池上百里波光滟滟,池边,马征南一身便服沿着小径行走,不时停下脚步望着辽阔的金明池水,怔怔出神。

与云澜道别之后,他回头细想整个事情的经过,越想这心里越是烦躁,无心入眠,便趁着夜风到这金明池边上一行。

忽然,在途径一观景台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这曲子马征南听着很是熟悉,是东海乐师名家王子期所谱的《沧海东来》。

“没想到,这汴京城里居然有人会弹这首曲子。”

马征南循着琴声向那观景台上找了过去,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是一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书生,小的是一刚刚四五岁的女娃,此时在弹琴的便是那书生。

在书生身前,小女娃睁着一双大眼,一根小手指顶在嘴角,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在好奇书生弹琴的举动。

马征南走到书生身后,没有开口打扰,静静等着一曲落罢,马征南才向着书生拱手问道:

“先生可是东海人?”

书生转头向马征南笑笑:“贵人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东海人,只是偶然习得这曲子,随意在此弹了一曲,叨扰了还望勿要见怪。”

一听这书生并不是东海人氏,马征南兴趣寥寥,道了声“无妨,先生自便吧”便要离去,而他刚一转身,那书生却是问道:“在下略通卜卦算命之术,贵人可有兴趣?”

马征南心中本就有心事,这一听,临时起意来到书生跟前,说:“那就劳烦先生了。”

书生笑问:“贵人要测什么?”

马征南没有丝毫迟疑:“测前程。”

书生摇摇头:“贵人本就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之人,这前程,是不用测了。”

马征南心下了然,自己这一身扮相虽说是便服,但也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这书生定然是见此猜测自己不是富贵人家便是要员之后,当下马征南也不戳破,反而是将自己的烦心事说了出来:

“不瞒先生说,我最近似乎被人卷入一场阴谋之中,这事原本与我无关,却引火上身,呵,说来好笑,这引火之人,还是我自己。”

马征南说完心中似乎是好受了一些,他转头看看那书生身边粉嫩的小女孩,装出一副凶神恶煞一般的样子,然而那小女孩却是丝毫不怕,反倒是眉角一弯露出一抹浅笑,煞是可爱,这时书生说道:

“塞翁失马的道理肯定不需要我与贵人讲,贵人眉宇之间一片澄明,最近并无灾殃,反倒是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征兆’。”

听着书生所说,马征南只觉得好笑:“先生这可是算得有些差了,我对某些事情的嗅觉异于常人,得益于此,在遇到这烦心事以前我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本就是月色正好,何来‘守得云开’一说?”

“而眼下我遇到的事,也正是因我这异于常人的嗅觉而起,我这些年所见所闻的经历告诉我,这件事很危险,但我的嗅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此生最大的机遇。”

马征南注意到,书生的手放在琴弦上微微拨动,但此时并不再有一丝琴声响起。

“贵人自己也说了,之前的顺风顺水是得益于自己的嗅觉,那贵人在眼下的烦心事上依然可以相信的嗅觉啊。”

“哼......”

马征南心中顿时坐实了这书生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的想法,他起身在书生琴边放下几枚铜钱,说道:

“先生之语,虽然聊胜于无,但也算为我开解了一番,眼下夜已深,就不叨扰了。”

说着,马征南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心血来潮,转头向着书生问了一句:

“敢问先生名号?”

“耳东陈,名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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