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洞天福地,所能孕育而出的灵物,通常只有一个。

此刻不论其他人如何寻找,都不可能找到第二条木珏了,因为叶恒能断定自己手里拿着的便是真正的木珏。

眼下看着已经找到木珏,其他人不用去管,唯有涂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自己身边,自然让叶恒有点膈应。

“叶小友,你这是找到了吧?”涂鼎瞳孔漆黑,此刻里面却闪烁着光芒,与头顶相互映衬。

找到了,叶恒轻声回应。

这件事情他没打算可以去隐瞒,未来下了黄泉寻找宝物,木珏带在身上,太长,藏不起来,总归还是要用到的,所以坦白,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涂鼎听完后,先是一惊,而后脸色逐渐回暖,愣是在发油的两颊之间,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

看样子是笑着的吧,嘴角淡淡上扬,从表情上来看,却又觉得像是在哭,笑容如苦笑一般,故而像是似笑非笑,又唤作微笑。

叶恒看着眼前这位的表情,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展露微笑。

涂鼎的表情实在是太逗了!

为何想哭,为何想笑,叶恒把涂鼎的心理琢磨地一清二楚,想哭,是因为涂鼎哭他们自家兄弟三个没能找到木珏,而笑,就很容易看出来了,假笑,熟练地又有一丝勉强。

简单地笑一笑之后,涂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没能到位,于是又开口道:“这木嘎达玩意儿,有什么用?”

“有用。”

叶恒收起木珏,目光转向其他地方,倾倒山门,蹲着三个身影,离得不是很远,却保持着像是各自早已约定好的距离,不离其他人多远,也不会太紧,都控制好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三人的心思,也容易看透,既想自己找到木珏,又怕被其他人抢先找到,保持好的距离能够让他们迅速做出反应,是抢,还是其他怎样。

仔细算一算,其实叶恒所在的位置,恰到好处,也和这三人保持了同样的距离。

用同样的想法,互相算计,看透了,便显得有一丝滑稽在里面。

各凭本事分,讲的也确实,找到,即便是运气是福气,那也算是你自己的本事,而后续,能不能保住,也是各凭本事了。

叶恒又再度把目光拉回,盯紧离自己最近的涂鼎,尤其注意对方的双手,要知道,这家伙要后面,必然还有什么武器,能够出奇制胜。

可有一点,叶恒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然是各凭本事,此刻涂鼎已经知晓自己找到了木珏,为什么不呼喊李业他们,前来抢夺?

心里压着块石头,叶恒保持警惕,攒紧手中藤蔓。

这藤蔓,被称作木珏,有什么具体的作用?

曾有段时间,叶恒整日伴在说书人的堂上,惊堂木振振,听说书人讲那些令少年神往的故事:

如仙家古帝的成年旧事,进人口口相传的神话;唱古道少儿郎的热血,品人世间的英雄豪杰之气概,思长江流尽的历史往昔。有时,说书人肚子里的墨水吐尽了,夕阳却还未落山,听众也还未乏,他便说些小说中的奇人异事,那又是不一样的风采,而又有时,也会捧着独本的泛黄册子,叨叨山川地貌,不同时代的大好河山,仅凭借一张嘴,剩下全靠听众想象。

更有些时候,惊堂木一拍,听众却还未满,那这上衔接书文便讲不下去,怕老听众落了章回,故而又会在整点开堂,远处杏花大街传来一两声鹃啼的时刻,再推个三四盏茶的功夫,待听众这手里的茶落肚了,再开讲上文。

这段时间,天上的灵药地上的仙草,吞金的玉兽入口的味珍,说书人无话不谈。

诸多此类,叶恒敢保证,只要是自己听过的,就没有记不住的。

木珏的作用,说书人自然也是在早茶的那功夫,提到过。

简单来说,便是有灵性,若滴血于其上,能认主,可以与主心意相通,滴血了,便难再归凡尘,主死仆从,而未来木珏或而成仙,或而化凡,便要看着主的能力,主强,仆强,主灭,仆灭。

打量手中的藤条,叶恒心里未免有些触动,触景生情也说不上,他没那么多愁善感,只是看到手中这根漫山遍野丛生的藤条,不免联想到其他的事。

藤条,漫山遍野皆是它的同类,或扎根匍匐在地上,或沿着老树蜿蜒,但要成为木珏,除了周遭洞天福地的因素,与其自身也脱不了干系!疾风知劲草,自己手中这根,便是劲草!

而今木珏被断了根,失去了在洞天福地里化仙的机会,强夺他人成仙路,断他们或微小或宏大之梦,叶恒自然心生愧疚,有点过意不去。

“木珏,今日借你道,化我开路矛,将来有成,便赠你成仙路,祝你登仙。今日便与我走,可好?”叶恒对着手中木珏问道。

此刻手中的木珏是否有灵,他并不知,可在他认为,是有的吧。

盯了藤条许久,见其没有反应,叶恒长舒了一口气,一只手牢牢将藤条握住。

今日,你便是我开路之矛,叶恒轻声道。另一只手正将别在腰间的长剑抽出,在握住藤条的那只手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鲜血缓缓流出,沿着藤条中部,向两边扩散,滴滴打落在枝叶上。

一旁的涂鼎看得惊奇,心里却道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小子了,第一眼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处世尚浅的小屁孩子,最好骗,可现在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太玄了!这小子原来是个活脱脱的三品,一想到之前想拿刀暗算这位,现在想想都觉得脖颈发寒,冷的很!

涂鼎怕了,虽混迹江湖多年,也是个刀尖上舔血的主儿,可他老秃子还是能分得清楚的,现在的自己,和在雄鹰旁边的小鸡崽子的处境差不了多少。

滴答,血液已经沿着藤蔓滴落到地上,将土块染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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