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抬细细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刑徒后人?”
涂松冷笑一声,“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是什么刑徒后人。我只是那片战场的一个逃兵罢了,那片战场曾经令得我神往已久,待久了却令得我越来越厌烦其余三洲之地的人。在那里,没有这些无聊的鬼修古武者和大神通者歧视,人人剑尖拳头术法朝外。在那里,武夫横行。即便不是武夫的修行者,也大多体魄强悍。”
涂松双眼露出异样的光芒,“因为那里先天压胜神通者,唯有武夫,才是真男儿。唯有武夫,才能挡下城下源源不断涌现的妖兽。唯有武夫,只要一息尚存,即便是再重的伤,也能瞬间白骨生肉。”
涂松目中光芒消散,他望向陆抬,惋惜道:“所以其实你生在这个被剐去两域之地,依旧毫无作为的窝囊青阳山真的很可惜,但也正因如此,不是北俱芦洲的武夫,杀了也便杀了,所有的可惜也都会变得不可惜。”
想起自家夷陵老祖,付出大代价,以大神通送自己回到过去,企图拯救世界。想起他曾跟自己说过的幽冥之地,陆抬摇了摇头,坚定道:“西牛贺洲和南赡部洲这两洲之地的宗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东胜神洲的青阳山绝对没有不作为,也绝对不窝囊。”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涂松的反应很大。
“没有不作为?不窝囊?那为何北俱芦洲最让人瞧不起的便是我们东胜神洲?为何数万年间,去往北俱芦洲出拳出剑的东胜神洲修士寥寥无几?”
“什么狗屁聊斋先生,一生未得寸功寸名,无知无德,便也敢为妖族说话,着实该死,活该被三宫一院的儒家书生如此针对,一生碌碌无为,到老却也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岁贡生。该死该死,可笑可笑!”
“除却远古时期,王少伯和高常侍等寥寥数人愿意书写《从军行》和《燕歌行》这等诗词不遗余力地为北俱芦洲歌功颂德。其余的大戴礼记学宫,先秦稷下学宫,孔门长乐学宫以及仓圣学院,这三宫一院数百万读书人,终年歌舞佳篇颂太平,又有何人为北俱芦洲战死之人做过哪怕祭文一篇?”
“你们从不把北俱芦洲的人真正当作同类看待,甚至嘲笑我们与妖族狗咬狗。你骂我们如蛮夷般与妖族肉拳相向,那是你们不知道那里的灵气丹药有多匮乏,整座北俱芦洲本就不多的灵气全被秘法用来修补那座与一洲同根,一洲同名的俱芦城。再强的神通者不过施展一两道术法便因灵气缺失不得不退下战场,可唯有体魄强悍的古武者,可一战再战。”
“你骂我们茹毛饮血,撇弃祖宗术法,连死者为大这点道理都不懂,擅自修习鬼修神通和死灵术,把自家同伴死去的躯壳做成无意识的尸傀。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登上俱芦城,被告诫的第一句话便是‘生则同伴,死亦同战’。若非有如此之多的死人尸傀,倒下的只会是更多千千万万的活人。”
“拒守城高达万丈,独自抗击着妖族年复一年的攻击,阻挡着不计其数的妖族进攻。城下终年盘旋着动辄千万计密密麻麻的妖兽,那个时候你们其余三洲之人又何在?”
“当我们还在为了一箱不幸被妖族抢夺而去的丹药被迫出城迎战,牺牲了数百条人命,抢回来的丹药却十不存一时,你们这些自诩风流,躺在丹药上修炼的其余三洲之人又何在?”
“就连山下凡人甲士都被迫参战,北俱芦洲人间不闻一声爆竹钟鼓,家家悬白笼,挽白联,入庙点万年灯,终年披麻赤足时,你们其余三洲之人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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