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带走了他。”
江宁说,那个时候他的很生气,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很乱。接着,他看到死神的手慢慢按在了杜行的胸口,随着杜行的呼吸而渐渐用力。那个时候,杜行很痛苦。我觉得江宁那个时候肯定是幸灾乐祸的笑。但是,江宁说:“不,我当时没有那样。”他说,他想起杜行第一次走进诊所时的情景。所以,他对杜行说:
“你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最后,当杜行的胸口不在起伏的时候,死神的手伸进了杜行的胸口,抓出了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灵魂。江宁说,那个时候的他很难受,觉得很累。他希望死神可以带走他。但是死神却对他说:
“你的灵魂暂时无法安息。”
那个时候,江宁曾询问孙明宇这是什么意思。孙明宇并没有回答杜行。我们这位之前饱受自我折磨的大作家,再次了解杜行的事迹后,又陷入了狂热的写作热情中。
至于江宁,他究竟为什么感觉到累,为什么沉默寡言的他在当时会对孙明宇进行抱怨似的长篇大论。关于这个,也许江宁自己都说不清。但是,自从那件事情结束后,江宁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确实有点不同。这一点,医生感触的最为深刻。这位到最后让死神都敬畏到妥协的伟大医护工作者,在后来生命即将结束的那几天并没有去怀念之前的美好人生,而是记录下了江宁在离开杜行房间后所发生的变化:
那天之后,他依旧是那样沉默寡言。但是,谁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沉默寡言伴随着欲言又止。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缺少必要性。就当时而言,他那看似无坚不摧的壁垒已经千疮百孔。我曾问他原因,他同样说没有必要。但是,他解释了。他说,是的,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也确实觉得没有必要说,因为似乎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人加持某种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意思,人们会用自己的主观立场来对他的话进行审视,然后决定和他保持一致或者对他进行批判,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想说的,似乎都要进行严密的思考,然后表达出符合环境同时又满足客观现实的话。他觉得如果情感是为了应付现实,那么确实没有必要去表达。他说,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一个高尚的灵魂,他只是在自欺欺人和保持孤立上选择了后者。就这样,他依旧被人看成了无药可救的病人。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似乎都在犯错,既然这样,那就管他呢。
接着,他说起了关于理想这个事情。他说,他确实有过理想,每个人都有理想,除了大人,因为大人们臣服了现实主义。
是的,大人们臣服了现实主义,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要臣服现实主义。你能和大人们讲理想吗,当然是不行的。如果他们取得了成功,那么你就无异于罪犯面对法官那样接受一次来自灵魂的审判;如果他们尚且平庸,那么你就会经历一场摧毁斗志的磨难。他们总会吐沫飞扬的讲述着那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眼前是一朵还没见过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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