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坟里的婴儿叫涛涛,是许其和如兰的第一个男孩,也是唯一的亲生骨肉。
生下那天,许其在产房外面焦心等候,当听到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声时,他悬着的心落了地。他第一个跑进去,赤条红肉,脸上沾绒毛的丑家伙,闭着眼,手不停地抓,像个怪物哭的既痛苦又狰狞,等到再进去,累的睡着了,光滑红润的脸上平静的多么可爱。许其有后了,许家的有了新的传承人,宗祠要添上新的一笔!
如兰日夜守着这个婴儿,寸步不离,孩子闭着眼边哭边吮,有时光哭不吮,把许其烦透了,覆去翻来焦渴难安。许其抚摸如兰,如兰让孩子闹腾的也没有好逸情。许其强压焦渴转背过去,气鼓鼓的不尽心。
有一天,孩子发烧,如兰上午抱着去医疗站,下午又去了。之后回到家发现孩子的长命锁没有了,这怎么办?家中只有她自己,许其又不知跑到哪去喝酒逍遥。
天黑了,许其来家。如兰望着东歪西倒的丈夫,气不打一处来。许其倒炕就睡了。睡了一阵子,酒力发作,猛地爬起来,没跑及,哇一声吐在炕前地上,酒污熏天,如兰没好脸骂了句。许其说肚子饿了,做饭了吗?如兰心想,自己为孩子忙了一天,连口米都没沾牙,连口水也没湿唇,实指望你回来做饭,你倒好,回来了就倒炕上睡大觉,连饭也不做,还有脸要饭吃?所以就不声不吱。许其连问几遍,听不到动静,就用脚蹬如兰。如兰用腿一挡,许其恼怒地用力乱蹬,有一脚不偏不倚,正蹬在涛涛的头颅骨上。可怜的儿呀像静谧的合欢,两只小眼睛下意识地眨动,冷不丁被厄运击中,一口气没上来,头一歪软塌塌的。
如兰如大祸从天而降扑向孩子,失声地呼唤涛涛,不停地摇他。不幸的儿呀翻着白眼再也没好过来。可怜的涛涛,在以后的治疗中没起色,疾患不止,在一个凄惨的黄昏,稚小的双眼永远闭上了,不足半年的婴儿就这样死了。
“啊!儿呀——涛涛!”许其从凄惨的回忆中缓过声来,痛声悲抒,浊泪纵横。他用头抵着坟冢,恨不得生同衾,死同穴。
悲莫悲,生别离,亲生骨肉没有了,一生别指望有自己的骨血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厚颜无耻才苟且于世,生同死,行尸走肉。
许其拖着沉重冰冷的腿,往家里捱着,走走停停,腿软乏力,这是一次艰难行走。鸡鸣三遍走到了家门口。走过荒凉的院落,又用钥匙打开家门。
家再小,再旧,也是自己的窝。他将衣物全部脱了,换上干的穿着,铺下被褥,想好好睡一觉。
好久没有烟火,炕上冰凉,犹如雪上加霜,他厌烦又无奈地走到院子,胡乱抱些草,填在炕洞内,点上火任其烧吧,便倒头就睡。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