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坐起后,没有打开灯。
就着黑暗与寂静,纱织默默地冥想着,一点一滴,回忆着先前梦境的细节。
仅仅是这短短时间里,记忆就宛如手中倾泻的细沙,悄然流逝了些许。
依靠着回忆,尽可能记住更多有价值的细节。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光洁的额头上,密布一层细小的汗珠,淡薄丝滑的单衣,也被汗水打湿。
微微气喘,她有些吃力地打开台灯。
橘黄色的柔和灯光,照亮了房间。
休息了阵,恢复了些体力,她坚持着披上衣服。
有些事,还是要去商议下的。
属于家主的书房,桃心木的厚重大门,微微敞开着,光明自其中透出。
隐隐有着声音,自其中传出。
纱织听到熟悉的女声,带着明显的愠怒:
“越,你在想什么?!我绝不能同意!”
“莳子,相信我,我会照看好他们。”
“不可以,这太危险了!”
神代莳子,那个家世很好的女人。
真是羡慕啊,神代家历代单传,如今只有她一个正经继承者。
她嫁进来,神代家就正式并入法清院。
纱织心里酸了下,有些顾盼自怜之感。
若论继承人,男子天然就比女子优越。
女子一生才能生育几次?
男子做继承者,只要愿意,子嗣几乎没有上限。
想到这里,纱织的心情没来由有些小雀跃。
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时。
那个时候,她可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位于雨宫学园学生会顶端。
要不是后来遇到了越,引领她进入了更加波澜壮阔的世界,她或许现在已经自东大毕业了吧。
也许会去从事律政行业,她曾经也有过做个律政女王的打算呢!
“越,莳子,你们在争执什么?”
轻轻地敲了敲门,二人的争执声立即停了下来。
莳子没有梳洗,披散着长发,面色愠怒,双手环抱,正怒视着坐在书桌前的法清院越。
见到纱织进来,她收敛起怒容,但依旧面色不愉,只是冲着纱织点了点头。
尽管以前一直有些小摩擦,但如今都已为人母,彼此见面了面子上的和气还是有的。
“纱织,你来的正好,越打算把雅诗还有清君卷进危险的事情里。”
越皱着眉,沉声解释着:
“这件事并没有太大危险,况且,他们一直以来都被保护得太好了,也是时候经历些突发情况。”
“趁着我们都还在的时候,还可以扶一把,看看他们的应变。”
“不然,将来即便将本家交到两个孩子手上,家臣们也未必认可,要坐稳位子,也不仅仅看阴术之上的造诣呀!”
莳子背过身去,不听解释。
“平时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忍,唯独你拿孩子冒险,我绝对不能忍!”
“总之,这件事,我说不行,那就不行!”
莳子也是动了真怒,几乎口不择言:
“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跟青木的事······”
越立刻出口打断了她:
“够了!你说过的,不会再提的!”
莳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那件事确实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裂痕。
神代莳子,在她还没有改姓叫做法清院莳子之前,是有些大小姐脾气的。
那个时候,青木与越之间,曾有过一段感情。
事实上,法清院越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缺少过女人缘。
只不过其他女人,都不能进家里,青木却本身就是家里人。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前因后果也不复杂,无非是大少爷与侍女懵懂地青涩恋情而已。
纱织默默地听着两人的拌嘴,没有插入的想法。
这件事,她知道的结果,就是青木曾诞下一个孩子。
万幸,是女婴,而且没有才能。
这样也好,可以在家族照顾下,平平安安地渡过普通人的生活。
其实越的风流情债远不止这一桩,他其实还是有不少其他子嗣。
但很可惜,有才能的,仅仅只有二人而已。
没有才能,在族里就无人会重视,终究是不得进入核心。
也因为这样,纱织才勉强可以容忍。
气氛有些凝重,隐隐有着硝烟气息。
纱织轻轻咳嗽了下,随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青行灯毕竟是大妖怪,我觉得不可掉以轻心。”
越很重视她的意见:
“纱织看见了什么?”
“我曾看见池子,清澈的水面,下面有着大大小小的珠子,每一个珠子,都有着几十人份的灵力。”
“池水半透明,透着白光,大约有三尺见方。”
纱织面色有些沉重:
“她在为蜕变做准备。”
“高天原接纳了玉藻前,却没有接纳她的意思,她必须另辟蹊径。”
“没有人会为她建立神社的!”
越这么回答着:
“没有祭祀她的神社,她就始终只是妖怪,不能成神。”
“神道厅对这方面很严格,几乎没有空子可钻。”
纱织回忆着某些片段:
“我试着对她的计划进行预见。”
“经过多次尝试,她的力量逐渐开始抗拒,但在家族灵脉的庇护下,我还是窥探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她的计划很明确了。”
纱织描述了她在各种预见中所见所闻。
青行灯从很久之前,就有有打造百鬼夜行的计划。
因此在搜集各种怪谈,以及超凡材料,创造合格的半妖下属。
所谓百鬼夜行,是虚指。
麾下妖怪,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百物组就是这样的组织,其中每一个正式组员,都是妖怪。
它们的畏,将汇聚到身为百鬼之主的青行灯身上,加强她的畏。
“仅仅是原先的百物组,规模尚可,但在如今的时代,不少妖怪的畏都在消退,对她的支持力度下降。”
“因此,为扩大下属数目,才会采取那样的手段,诱骗心志不坚的普通人堕落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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