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上药,不包扎,肯定是要化脓的。”他也豁出去了,这伤口再不治疗,别说会留下伤疤之类的后话,命都保不住了。三伏天,伤口最容易感染,一旦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那情况就更糟糕了。
“那太医的意思是要给她上药?”
“不然呢,清理了这次,下次依旧会化脓,而且情况只会更严重。一旦伤口感染,病人就会高烧不止,到时候我就真没办法吊着她的命了!”说的严重点吧,为床上的人争取点什么,至少给她用点止疼的药,总好过现在这样,即使昏迷着,但疼痛还是能感受的到的。
“太医是想做好人吗?如果真是那样,当初就不会答应王爷了!”林擎的话让老太医感到害怕,每一句,看似无意,却都刺在他心上。那些他深藏着的不敢暴露于人前的想法,所有的所有他都知道,他感觉到,林擎已经将他看透。
“不过……”林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胸前的伤口流着脓水,已经开始散发出异味,而她的脸也不再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片死灰色。林擎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撑不到冬青子来找她那天了。
“我会把你刚才的话转达给王爷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帮她清理伤口,至于上药,等王爷的指令!”
今天是封后的日子,夏君羽并不在王府,他进了宫,去看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嫁给他的哥哥,成为他的嫂子。其实,五年前,她就已经是他的嫂子,只是,那时她只是一个妃子,而今后,她将是后,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
婚前,她曾对他说,说她不希望他们两人的婚礼同时进行,于是他拒绝了他皇兄给予的那份殊荣。她还说,如果可以,不要带她去她的策封典礼,他居然真的照做了。
是临时起意还是策划良久,他不知道那日的空城计他一共射下了几只“雕”。暴露了暗影的行踪,知晓了姜宏若一行人在秦歌城的事情,验证了那对主仆会武功的事实,引出了她们与暗影之间不清晰的关系,还有冬青子,他获得了引诱他出现的最佳诱饵,最后,因为这件事,
原本该与他一同出现在祭天大典上,以王府侧妃的身份见证她被封为皇后,看着她三跪九拜,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上后位,戴上后冠的人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极尽奢华的封后仪式,夏君羽却觉得无聊至极。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这已经够让人无奈,而最让人尴尬的是,他还要强颜欢笑的给予祝福,最“真诚”的祝福。
“三哥,你脸色不太好!”离他最近的嘉云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她总是那样关注着他,从小到大,除了敬重,更多的是爱慕。如果他们不是兄妹,她想,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天涯海角。而事实上,即使是兄妹,她都有那样的冲动,不结婚,不嫁人,一直一直跟着他。
“没事!”夏君羽故作轻松的摸了摸嘉云的头发。她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每天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大声囔囔着“哥哥,哥哥”的小女孩,可这个动作,却早已经成了习惯。
“三哥是在担心嫂子吗?”嘉云对于勾栏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爱护三哥的二哥要赐这样一个女的给他当侧妃,青楼女子,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而让她最不能接受和相信的是,所有人都说,是她的三哥,是他主动向二哥讨要那个女子的,不止一次。
不敢相信,尽管所有人都说她有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身姿,说她舞技超群,医者仁心。可她就是觉得他们过分夸张了,他们像是被什么迷惑了双眼,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她是瀚海唯一的公主,在这个国家,除了她的母后,再没有人比她更尊贵,更配的上青王。可也就是这个身份,注定她一生都只能在旁边观望。他注定要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可能是她,她,只能是他的妹妹。
她知道,她不该抱怨自己尊贵的身份,她甚至该为此感到庆幸,庆幸她的身份让她离他这么近。可她就是忍不住的要去嫉妒,嫉妒每一个让他付出真心的人。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就开始嫉妒一个人。她的名字叫骆琬,沧澜的公主。五年前,她葬身鱼腹,明知道不应该,她却还是在心里暗爽了一把,像是丢掉了陈年的包袱,她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可是,好景不长,不过一年,她的“影子”便出现在她面前。颜妃,他将她当成了骆琬的“影子”。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哥哥,被一个“影子”迷惑了。伤心,失望,她清楚的记着当时的不甘和愤怒,她带着它们远行,离开瀚海,到处散心。这一离开,整整四年。
“三哥?”
他的分心让她不开心,她承认,她嫉妒那个名叫勾栏的女人。她即将成为他的侧妃,并且,她霸占了他的心。他关心她,为她的伤势担心,他的脸色看上去是那样的差。
“嘉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谢谢你此刻愿意呆在我的身边,陪我品味这份孤独和无奈,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围着他们,急着送上祝福。只是,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对你的隐瞒。我的王妃,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她的生死,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她能不能引来冬青子,一个仿佛生活在神话中的神秘人……
“三哥如果担心的话就回去吧,这里我可以和二哥解释!”
心里是那样的嫉妒,醋意使的人几乎发狂,可嘴上却说着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她喜欢这份心口不一,她甚至为此感到骄傲。她知道他喜欢怎样的人,长相、学识都是其次,他喜欢真诚的人。
“谢谢!”又揉了揉嘉云柔软的头发,夏君羽转身离开。这笼长的典礼已经接近尾声,她戴着后冠正缓步向后座走去,那里,夏君城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仪式结束后还有晚宴,而这晚宴,他不想参加。
“君羽……”
像这样在背后叫他有多久了?嘉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这份心,她藏得很好,从不敢在他面前轻易展现。他只当她是妹妹,她一直都知道。
“王爷!”
林擎找了夏君羽很久,他去过祭天仪式,在那里,嘉云公主告诉他,说他已经回了王府,说他很担心王妃的病情。
担心王妃的病情,这一听就知道是谎言,但事实有多少人知道,除了昏睡的剑舞,也许就只有影子和老太医了。
告别了嘉云公主,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往后宫而去。他去过颜妃原来的寝宫,倾世宫,但是夏君羽并没有在那里。
看着华丽依旧,气势恢宏的宫殿,林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倾世宫还是倾世宫,却又不再是以前的倾世宫,宫里已经没有颜妃。
他并没有想过要来沉鱼宫,他只是路过,听到里面有动静,出于好奇进来看看。然后就见到夏君羽躺在那片柳林中的青石上,手上拿着那坛碧落黄泉。
那坛酒是他从白凤山庄庄主白枫的手上讨来的,珍贵无比。白枫将酒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就像交托了他的子女一样,再三嘱咐,这酒需要冰镇,需要用机薄的白玉杯来喝。他说这酒会沉淀,一层碧落一层黄泉,诡异非凡。
“有事?”
对于林擎的打扰夏君羽有些不悦,但他知道,不是事关重大,他不会来找自己,因为在王府,他赋予了他很大的权利。
“勾栏王妃的伤口恶化了,可能撑不到冬青子来找她了。”林擎站在一边,说的事不关己。
“然后?”林擎不会贸然的来找自己陈述一个这样的事实,他一定还有话要说,夏君羽等着下文。
“太医说要给她上药,否则无法再为她吊命!”
“上药?”夏君羽举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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