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说:“你呀,都已及笈,一点都没有长大,往后不可如此急躁了。”

刘妈妈转身将房门关上,笑着插道:“你们两个小丫头闹脾气,吵得满院子都听见了,就数咱们姑娘你嗓门大。要是搁在外头,人家还以为咱们李府欺负王姑娘了呢。”

岑夫人接着说:“就是,你呀,遇着点事儿就着急,也不听听人家辩白。亏的你是个女儿家,上不得公堂,你要是个判官,岂不得断错案呐。”

李姝桐依然委屈的撒娇道:“母亲!”

王纭若上前施礼道:“夫人,是纭若的不是,没能跟姝桐解释清楚。”

岑夫人笑着说:“我们自然是信你的,所以便没有什么不是。只是这府里的下人没有什么见地,自然看了什么,听了什么,便信了什么,我们自然不能与他们一般计较,你说是吗?”

“是,纭若明白!”

岑夫人转而说道:“有些事,不是不能为而是不可为之;有些事,不可为之却非不能为之。今日之事虽说是无稽之事,空穴亦非知不来风。我向来于儿女之事愿意随了他们的心意,如若你也有一颗真心,我便成全你们罢。”岑夫人于李姝桐一事已失了心愿,于李盛铭之事她倒亦非不是真心。

王纭若听闻此言,便立刻跪下了,“夫人,纭若对天发誓,从未动过此念。”

岑夫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焉不知此事是成了她的心愿,还是遂了自己的心愿。问道:“甚奇,多少千金名门愿与我结秦晋之好,皆因我儿不愿,如今倒在你这里吃了闭门羹。是我儿不堪配,还是你心中有大愿?”

王纭若心中明白,嫁入李府可能是她人生最高的待遇,可焉知非祸。门楣不配,家世悬殊只会快活一时不能平安一世。况且,岑夫人之前便与她有约,现下如何能真心实意成全她,不过是做戏与人看罢了。她认为人生在世不可妄求一切与自己不匹配之事,她坚信所念,故而拒绝:“三公子乃芝兰玉树,非我阶庭所可植,恐有辱没之嫌。若为真心,应使君子事于兰庭,德才相彰,名昭于天下,实非纭之能也。”

李姝桐亦奇道:“此事乃应君子所为,何关汝尔!”

王纭若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求眼前快活,日后终有悔矣。且纭若才德不堪与之配,日后醒悟则必有反目一日,何苦来哉!”

岑夫人心中了然,果然刘妈妈说的对,“你这孩子,实在是明白过了头,着实让人心疼。”

李姝桐亦为之动然,先前的愤怒一扫而光,眼下便为王纭若计划起来,“母亲,不如你就收了纭若作干女儿。她那继母待她着实算不得好,有了您做她的屏障,谅她那继母也不敢亏待于她。眼下,我在家一日便来与我相伴。日后,我离了家,你便为她寻一门相当的亲事,让她有个去处,不至于屈居他人屋檐之下。”

岑夫人笑道:“刚刚还恼得丢人家东西,不与人家说话,现在怎么又为了她求起娘来!”

李姝桐解释道:“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明是非来苛责她。现在她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原本就是真心喜欢她,视她作姐姐一般。她对我也甚是知心体贴,往日,我享着爹娘的福荫自知是娇纵了些,可如今有这么个明白的姐姐倒点醒了我。日后,女儿不在爹娘身边,也望纭若姐姐能时常代我看望您二老,替我行一行孝道,以解我万里相思意。再说了,我俩金兰之交不也是母亲您愿意看到的吗?”

“你这孩子,道理都被你占尽了,我不收也不行了。”李姝桐这个台阶递的真是时候。

李姝桐推着她上前,对王纭若使眼色道:“纭若,母亲答应收你做干女儿,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姐妹了,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岑夫人看向王纭若,心中沉浮借由她所定。希望这一夜,她已然想明白了。

王纭若心中甚苦,此刻她已然被逼进两难之境。不管谁遇见这种事,内心自然是极其不愿意的,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自己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最爱自己的人早已离开,余生便早已没有人真正在乎过她的感受。而自己一直在夹缝间求生存,活得小心翼翼,从未真正的开心过。明知此事的最终结果,与其让父母把自己当作一个交易置换出去。不如就主动应承了此事,也许他们日后想起此事,在良心上会有一丝感念。再者说,李府永远欠着这样一份人情,不论将来自己是死是活,起码王家,外祖还有万家的恩情她算是可以还了。如此,她便想得更加通透了,心已无挂碍。

事情已到如此,再做矜持便是矫情了,不如放开了还讨人欢喜,于是便上前来给岑夫人磕头,“请母亲受纭若之礼。”

岑夫人从手腕上退下一串金丝楠木嵌金福字的手串递给王纭若作定礼,示意刘妈妈扶她起来,“好孩子,以后有什么难处便与母亲说。今日起,母亲便将你和桐儿视若同出,不会亏待于你的。”

随后,岑夫人便吩咐着人去请万姨妈和王纭若的家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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