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负重前行,偶尔在街边遇到好心的路人,路人给了我一颗糖。当我雀跃着正要吃掉这颗糖的时候,却被其他人无情地抢走,肩上的重担让我追不上他,我只好继续向前走,期冀着新的糖果出现。
南郊一家咖啡馆里,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顾客没有几个,偌大的店里空空荡荡,透着丝丝缕缕的寒凉。
安式微清楚地记得自己跟何昉说过咖啡不加糖的,那厮不知道往咖啡里加了多少颗方糖,完全掩了咖啡的苦涩,留了满嘴的甜腻。
她举手示意,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尔后,心平气和地望向对面笑得妖异的少年,缓缓开口:“何昉,你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何昉摸摸鼻子,挑起半边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做我女朋友吧。”
安式微不动声色,眉眼平静,波澜不惊的姿态,“你可拉倒吧,我知道你的取向,性别男,爱好男。”
何昉有些震惊,眯着眼,一直注视着女孩的面部表情,直到她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翻了一个大白眼给他,才惊醒过来,不紧不慢地说:“还真是巧,竟然被你发现了。”
安式微继续翻白眼,调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还故意在暗恋你的女生面前提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作业少了,无聊得很。”
何昉眸光偏向窗外,静静地,雾色朦胧的上午,有浅淡的视野模糊,一切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上扬的唇角舒展开来,温和的弧度,轻轻开口:“是呀,太无聊了,总得找点有趣的事情做。”
安式微苦笑一声,有些无奈,“你可以找其他女生或者男生陪你玩,我很无趣的,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而且,你不是很讨厌我吗?这样折腾自己也没什么意思。”安式微补充了一句。
若是每天都能听到关于自己和讨厌的人的流言,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一种侮辱和折磨,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极度讨厌女人的奇怪的少年,他本就高傲,又怎屑与她为伍。
何昉双手交叠,轻轻抵在唇边,顿了嗓音,依旧没有看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静止了交谈,能听到服务员用抹布擦拭桌子的窸窣声响,打了一个实在的哈欠,随意地推着椅子,椅子腿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尖叫声。安式微并不想多说话,他发呆,她索性跟着出神,同他讲话始终保持谨慎的态度,避免言多必失,更招人厌。他们只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丁点的校友,撇开他弟弟那层关系,也算不上熟悉,顶多是互相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而已,仅此而已。
“你喜欢韩诚吧。”何昉沉吟片刻,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来。
安式微摩挲着咖啡杯,抿了一口,被少年吐口而出的问题惊住,差点呛着。这个问题,他问了两遍。
“难道,你喜欢韩诚?”安式微瞪大眼睛,惶恐不安。
何昉从失神中恢复过来,移回懵懂的目光,吼了起来,“放p,我会喜欢他?就算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si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安式微听到这句话,暗自松了一口气。
何昉心里莫名的烦躁,尤其是她眼底闪过的那抹悠然,一瞬然,僵了手指。
“喂,安式微,听我一句劝,虽然现在只是谈谈恋爱,不至于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人还是得好好挑,别跟菜市场买菜一样随便挑,你得看看对方的家庭是怎样,对方的父母是怎样,那可是会直接影响他的品性、人格。你人又傻,所以更得仔细了。”何昉一本正经地倒出来一席话,说完自我感觉良好,满意地点点头。
安式微抓题干的重点严重跑偏,“谁买菜随便了,肯定要挑好的买啊。”
何昉扶额,恨铁不成钢,“哎,真是傻女人。”
说她傻吧,可她揣着糊涂装明白,说她聪明吧,又爱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又何尝不知道对方说的不无道理,也知晓他与韩诚似有一些纠葛,可这有如何,谁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关键看你怎样对看待它。
何昉话锋一转,问道:“安式微,你怎么看待我的性取向?”
安式微诧异,回望着他,笑说:“这有什么可说的,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何昉正色,“如果我说,某些人觉得这是心里扭曲、不健康的一种病,甚至还觉得这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认为那个人说的正确吗?”
“我觉得这件事情无关乎谁对谁错,爱情又不一定只在男女之间产生,同性之间也会有,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罢了,接受不了的人只能说是他们的思想还没有及时更新,毕竟这个世界还不是我们所期待的样子。”安式微搁下勺子,言辞恳切。
何昉懒懒地靠着椅背,认真聆听。
“就像当初文理分科的时候,我父母要求我必须读文科,但是我不愿意,那时是我第一次违背父母的意思,我们为此争执了很久,互不妥协,可我执拗着自己的选择,想要过的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万幸他们最终也选择了我的选择。所以,人生在世,我们都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去纠结别人眼里狗屁不通的对错,这个世界上能评价对错的只有我们自己。”安式微说完有些口渴,喝完了一整杯温水。
安式微见少年黑发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那你自己觉得呢?”
何昉笑开,眉眼明媚,笑颜真实,露出整齐的牙齿,“我只做我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正确的决定有很多,但也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安式微,我从不待见任何一个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所以你挺幸运的。”何昉抬眼,敛了些许笑意,声线清晰,掷地有声。
其实,上次同他一起去找何时的时候,大概猜到了他不喜欢女人的原因,兴许是他和何时的母亲,在他们头顶的屏障被从天而降的重击得支离破碎时,退缩离去了,冷漠无情成了他眼里女人的代名词。
幸运?这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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