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陵王一行人离开幻虚已有三月有余,偏偏在这风景宜人的临水阁待了小半月,要不是这地方太小,兮初君真以为到了无极宗呢。

每天不是对着大瀑布抱怨就是对着冷思卿背影说坏话,话说这家伙这么些天神神叨叨,干嘛呢。

“喂……”

“嘘……”

兮初君刚开口就被冷思卿嘘了回去,好奇心驱使着悄摸站在冷思卿身后勾着脖子,只见巴掌大的小纸人抖抖身子,由软渐硬,像活人一样迈着小短腿原地转三圈,紧接着跳过小堆黄豆,站在装有半碗水的碗边,左摇右晃小心翼翼走到另一边,一跃而起,将将落在糯米铺成的平地瞬间燃成一缕灰烟。

“呀!”兮初君急忙缩头,自打认识冷思卿,兮初君的世界里除了火药还有看不完的玄乎,见怪不怪,只是冷思卿的脸色,多少不对劲:“你怎么了?算出什么了?”

干嘛这么严肃,跟天塌了似的。

“哎……”一声长叹卷着烟灰随风而去,该来的终归逃不了,逃不了的已然成定局。

木门不知何时被江风吹开,帘幔微微荡起,一道修长身影凭栏而立,仿佛这样的结局早在他意料之中。

风似有所指萦绕冷思卿周身,传来千里之外高人之声。

“闹小子,快入阵。”

“这声音……”思过来想过去,兮初君在哪听过:“好像太揽师尊啊。”

说话的功夫,冷思卿早已完成结阵,瞧门外无极宗主的架势,怕是已等候多时,冷思卿只好把阵放大到整个临水阁。

果然啊,别有所图。

太揽师尊在五斗原启动的法阵就是传说中的怀古大阵,此阵一出,能瞬移任何地界,无论远近,传言怀古大阵能异变为创世之阵,即为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人云亦云不知真假,太揽师尊对此三缄其口。

这世间会此法阵者寥寥无几。

启动怀古大阵时间相当长,期间不能有任何差错,因为五斗原的特殊性,修道多年的太揽师尊才得以将传说中的法阵带到现实世界,法阵一旦启动便可来去自如。

代价,天灾失位。

怀古大阵的目的地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寒原,到底有多可怖?铺天盖地暴风雪,凌冽刺骨寒冰潮,此外与冬日没有两样吧,可是领教过它的人只道一句:风为刀,雪作坟,一步一窟,一窟一骨。

有时候“冻死人”真的不是一个形容词。

作为各国首选流放之地,北寒原最不缺的就是穷凶极恶之人,但凡能活着走到这的,生理和精神早已不似常人。

唯有在更为凶残的大哥面前才有屈服。

恶霸们拉帮结派争地盘死伤无数时有发生,奈何世间恶人太多,纵使这般恶境的北寒原从来没缺过人。

屈服于恶霸淫威的一群人除了寻找食物,更要争地盘盖冰宫。

毫无人性的奴役让北寒原竖起大大小小十几座冰宫,规模之大小直接体现恶霸势力之强弱,得益于地广加之环境恶劣,十几股势力才算相安无事。

可惜这样的平和,因为一个人,荡然无存。

故事从日复一日的凿冰讲起。

北寒原一处偏僻地,一个小势力恶霸,江湖人称九流刀,正经武功没有,下九流刀法一套接一套,四白眼,大鼻孔,厚宽口,虽矮但壮,比之歪瓜裂枣的手下,简直帅得没天理。

凭借你来我退,你走我进,你一疏忽我占山为王的流氓心态,九流刀悄咪咪认领了一块地皮,想着赶紧建一座冰宫好派人住进去,于是领着大半手下开始摸索选冰。

“你咋又挂彩了?”队伍里的二愣子舔着冻成棍的鼻涕,一下,两下。

对面的人本就瞎了一只眼,再看另一只,青紫相融,肿的老高。

忒,晦气:“还不是大毛,仗着拜了一大哥总找俺茬。”

“谁让你以前总欺负他嘞。”现在又欺负我。

“呸。”花白雪地开出一朵红丝浓痰:“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几人渐渐聚到湖中央,九流刀手握石棍边拨边敲,忽然一道青光一闪而过,烈阳移过冰层,青色愈发显现。

九流刀硕大的鼻孔贴满冰面,睁不开的四白眼瞪得轮圆。

娘嘞!鼻孔缩紧,冷汗直冒,吓得连连后退,屁股擦着雪层差点将自己埋起来。

手下闻声赶来,看清冰下之景,哼哧哼哧呼吸声瞬间谙哑。

世间坠入沉寂。

银发青衣,状若熟睡,甚雪之肌,光下若透,下一秒似能化成气飘走,额间黑色印记青白之间尤为扎眼。

湖中奇景属实诡异,众人退在一旁,缓了好些时候。

女人在北寒原可是稀有的存在,无论老少,只要大恶霸想染指,小恶霸啥也捞不着。

眼前这个似有仙气萦绕的女子无不让这些假和尚动起歪心。

大毛自从跟了新大哥听过不少怪事,每每找瞎子的茬都是一边炫耀一边暴揍。

“总听那孙子叫嚣他大哥从湖里捞出不少值钱的宝贝,冒出个人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该不会是……”瞎子把自己吓得不轻:“湖里的邪祟!”

“啊……哎呦……”

众人一惊又一吓,纷纷抱头,嘴里叨着各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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