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霾密布,高耸入云的山峰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搅动那层层翻滚的灰色浓云,继而一声闷雷响起,似是有什么在不安分的躁动着。
坐在庭院中女子像是感受不到这天气,红肿的手指麻木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她双脚被掩在堆起的果壳里,一旁的袋子装着满满的果仁,一副孱弱的模样,姣好的眉眼里皆是胆怯之色。
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在这萧条的地方格外清晰。
出神的女子却像是触了电一般,手中的坚果“啪”的落地,果仁从缝隙滚出,裹上一层薄薄的灰。
她下意识绷紧了脊背,向前望的目光尽是惶恐与悲戚,分明是双水灵的眸,却透着灰暗的光。
杜大娘却提着灯笼,手肘挎着篮子缓缓朝着女子走来。她膀大腰圆,面生着刻薄之相。原本在女子眼底就是如青鬼狰狞的模样,在她手中灯笼的照映下更为渗人。
她走了过来,布满厚茧的手指拉着地上袋子一扒。杜大娘垂眼看后,一声冷笑,瞟了正颤着的女子一眼。
“果然是官家大小姐,干起活来可比丫鬟聪明伶俐多了。与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就是不同。换做是别人,这一袋比人高的坚果,怕是数年都剥不完。”
女子像是没听到她话中的嘲讽,默声不应,头却垂得愈发下去,纤瘦的脖颈几不可见的微颤着。
杜大娘见她的模样,随手粗鲁的将手中的东西往她身上一甩,叉着腰,语气蛮横凶恶。
“我家仕林今儿个想要吃莓子,你去后山采一篮回来,若是少了一颗……”杜大娘目光朝着女子身后破落的堂屋内一扫,“你身旁那个丫鬟就别想活了。”
后山!那可是无数凶狠野兽的蛰伏之地!
女子几欲绝望,睫毛颤动着,神情凄然,喉咙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生怕杜大娘听到,只是连连点头。
杜大娘鄙夷的“嘁”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倒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伸手接过那篮子,掩不住手腕的衣袖顿时又缩短了数存,女子视线忽而落到自己手臂上青紫交错,新伤旧伤遍布。她的鼻尖猛然一酸,似是要哭,眼却干涩的一滴泪都落不下。
风冷嗖嗖的刮过,女子浑身一抖,捞起篮子,认命的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不要去——不要去——
似乎有什么强烈的意念冲着那女子奔去,而那女子什么都没听到,一步一步朝着曲折的山路走着,直至浓雾埋没了她的身影,树木掩去了她的行踪。
“汪——汪汪!”
突兀的响起狗叫声,画面如雾消散,原本埋首在臂弯之间酣睡的沈攸宁猛然睁眼抬头。
她睡眼惺忪,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满满充斥着现代化气息的家具,与梦中那贫瘠的小山村风格截然相反。
随手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松了一口气,继而缓缓伸了个懒腰,感受到背后的不适后一僵。
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沈攸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情难得发怔。
刚才她做了一场真实无比的梦境,穿着青褂的妇人,孱弱的女子,还有那简陋的空堂……那些对话,天气,一切逼真到令人不可置信。
脑海里的画面鲜明无比,沈攸宁抿抿唇,神游天外。
大冬天的哪来的莓子供人采……梦里的那个妇人倒是心狠。
她抬眸,招了招在她脚旁叫的欢快的金毛,金毛一跃到她膝上,乖巧无比的伏在她怀中。沈攸宁顺了顺它身上的棕毛,烦躁的心情减轻了几分,一向清冷的神情在此刻变得柔和。
“毛毛,最近埋伏在附近的人是不是变多了。”
高大威猛的金毛犬抬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吠了几声。
沈攸宁却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是吗……看来那些人已经完全盯上我了。”沈攸宁低喃着,神情若有所思。
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怀疑眼前的场景——这一人一狗似乎是在对话?
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空旷的客厅响起愉悦的铃声,沈攸宁看了眼来电,果断接起。
“说。”
“攸宁姐,上面传话,让你立刻去见他,车已经开到你家楼下。”电话那端有些嘈杂。
沈攸宁沉默半晌,淡淡应了一声后,随手拿起一件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见电话还没挂断,又拿起靠在耳畔。
“小陈,怎么了?”
男子欲言又止,沈攸宁立刻意识到这次见上司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加重了语调。
“只给你五秒的时间犹豫,缓过神后一字一句的跟我解释清楚。”
沈攸宁年纪虽轻,长年的久居上位让自身逐渐染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陈下意识回了“是”后,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摊了各清楚。
沈攸宁听着,向外走的脚步猛然一顿,一向沉稳的她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会和后再谈。”
沈攸宁走进一幢恢宏的高楼,忽视路过的人想向她问好却有些忌惮的模样,脚下高跟踩的噼里啪啦响。她身后保镖的男人生的人高马大,此刻却也不得不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电梯门开,沈攸宁迎面撞上乱窜的小陈。小陈捂着头,刚想发火,见到是她,顿时顾不上什么,跟在她身旁走着,语速快到让人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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