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蘅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自行开门进去了。抬眼望去,榻上的少年紧闭着眼睛,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抚上少年的额头,果然传来滚烫的热度。
季蘅从腰间取下一方帕子,用水沾湿帕子覆在少年的额头上。
萧嘉禾感觉到额间的凉意,缓缓掀开了眼皮。
“你醒了。”季蘅狭长的眼眸微微往上翘,一丝暖意袭来。
“咳……我怎么了。”萧嘉禾声音沙哑,不似往日的软糯。
“你发烧了。”季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
“今日是不是要回燕京了,我是不是耽误大家了。”萧嘉禾有气无力,仿佛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内里却是发烫的不行。
“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季蘅语气不容置疑。
萧嘉禾仅仅是清醒了一小会儿,听到季蘅话毕的最后一个尾音又昏睡过去。
莫离在门外等候着,听到屋内的声音很快便出门去请大夫。
“大夫,他现在如何了?”季蘅眼睛紧紧地锁着榻上之人,却是不带情绪的质问。
“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伤寒入体,我开几副药煎着服下,等退了烧就好了。”王大夫眉头一皱,娓娓道来。
“莫离,带他去煎药。”季蘅头都没抬,目光直直地盯着榻上的少年。
萧嘉禾感觉她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上,四周皆是炙热的火光,她整个人被火苗保卫其中。透过火光,她仿佛看到了萧湛的脸,萧湛脸上挂着哀戚之色。
萧嘉禾心中疑惑不已,为何她又见到了萧湛,此人如今明明与她再无瓜葛。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袭绛红色的衣衫,手脚裸露在外,她想抬起手来,想呼喊,想活动,却发现这幅身体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四周很空旷,像是某座庙宇,她就在冰天雪地里焚烧,雪花肆意落下,却是无法熄灭火焰。
熊熊烈火燃烧,火光很快将她吞噬,她感觉不到痛苦。
霎那间,她似乎看到了宁嫔,躲在一根石柱的后面,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萧嘉禾似乎又回到了她初入宫廷那日,那时萧湛目光冰冷,偶尔眼角微微上挑才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
萧湛之于她,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入宫五年,同塌的日子其实屈指可数。宁嫔善妒,那时她品级还不及宁嫔,第一次被萧湛翻了牌子之后便成为宁嫔的眼中钉。宁嫔的父亲宁将军守卫着燕京附近的几座城,相比之下,林太傅官位虽然高于宁将军,却是没有实权的。
林嘉珏尚在闺阁之时,众人多夸她学问堪比男子,宁嫔闺名宁婉,那时是宁将军的掌上明珠,宁将军从小把宁婉当成男儿养活,宁婉也因此练就了一身武艺。不知从何开始,宁婉便喜欢与她争斗。宁将军手握重兵,宁婉跋扈,堪比几年前的玉芙公主,京中几乎无人与她斗气。
后来,林嘉珏带着母亲的希冀进了宫,宁婉不知怎的也进了宫。
她前世天生紫瞳,在汉国几乎是罕见的,虽然容貌并不及其他美人艳丽,奇异的瞳色却给她增添了一丝媚意。宁婉最恨的便是她的紫瞳,明里暗里说她狐媚。萧湛时常留宿在她的萋芜苑,却是不曾动过她分毫,可这一切宁婉不知道,她也不可能主动去跟别人解释。
看着宁婉此时扭曲的面容,萧嘉禾觉得可笑,心里有一丝无奈,宁婉真的如此恨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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