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饿得全身无力,但拂衣还是挣扎着将君书云披到他身上的华贵狐裘脱下,这么华贵的银狐裘,只有君书云才配得上,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个晦气的人弄脏了呢。

看出了拂衣的意图,君书云连忙隔着厚厚的狐裘一把抱住拂衣,对他道:“你别怕,饿了几天了吧,先喝了这碗热粥,我有法子将你带出宫去。”

君书云说完,从身旁拿过一个食盒,食盒盖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米粥香味便溢满了整间破小的柴房。

饿急了拂衣根本顾不得去思考君书云在说什么了,连忙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一晚温热的粥,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他喝完米粥,君书云轻轻一击掌,柴房的门开了,两名太监一前一后进来,后面的太监肩上还扛着一个蓬头垢面,已经昏睡不醒的孩童,脸上脏兮兮的根本就看不清五官,被随意地丢在柴房的一个角落里。

昏暗的光线下,身型与年纪都与拂衣相仿,拂衣瞬间就明白了,他的二皇兄君书云这是要冒着欺君之罪救他!

“二……二皇兄……”拂衣断断续续地唤了一声二皇兄,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但他的眼中已经蒙上了水雾,母妃死后,便再也没有人对他那么好了。

“拂衣,你听我说,这皇宫你是不能待了,你一会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后就安全了,等我长大了,我会光明正大地将你接回来的。”君书云伸手替拂衣擦掉了嘴边还残留的米汤痕迹,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

拂衣定定地看着君书云,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见君书云对身旁的太监打了一个眼色,然后,拂衣只来得及看到那个太监抬手,之后,他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等拂衣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了一处农庄中,一对衣着朴素的男女看到他醒来,都欣喜不已,男子说自己两天前出门时在山脚下的庙里捡到了他,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或者自己的亲人在哪里。

拂衣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打扮,虽然穿得很保暖,但是却破旧不已,棉衣也整整大了一号,便撒谎道:“我的爹娘都死了,叔父一家嫌我吃得多,将我赶了出来……”

还未等拂衣垂头低声说完,男子身后的女子早就听不下去了,当即骂道:“真是够狠心的,这么好的孩子,三九寒冬赶出家门,真是造孽啊!”

说完,当即坐到了床边,一把将拂衣搂在怀里,安慰他道:“孩子莫怕,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就这样,拂衣便随着那对夫妇一起生活,直到他十岁那年夏天,背着竹篓去河边打鱼,被不知从哪里的高人掳走。

后来,那个高人就成了拂衣的师傅,拂衣的师傅说他根骨极佳,百年难得一遇,也不管拂衣愿不愿意,硬是要收他为徒弟。

就这样,拂衣在似乎永无止境的训练与杀戮中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十九岁那年,他的师傅骤然归西。

而后,拂衣凭着记忆回到了那一处农庄,但是那里已经荒败了许久,曾经住过的屋舍也已经坍塌了,那对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农户,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

如今的拂衣又换上了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在某处酒肆的雅间里自斟自酌,他知道,君书云替他和他的母亲报了仇,他也知道,君书云这些年南征北战,也在不断寻找他的下落,他知道,若是君书云找到他,一定会如当初对他承诺的那样,光明正大的接他回宫,替他洗清妖孽转世的污名,还他君氏皇族的身份。

如今的君书云,是摇光国的鋆帝,他想做什么,早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如今他想要护他,再也不必像年少时那般小心翼翼了。

可拂衣这些年一直躲着君书云,他不想被君书云找到,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君书云,而是因为朝中依旧还有前朝旧臣,君拂衣在当年早已久被大火烧死了,他这个本已经死去妖孽转世之子,不应该再出现在摇光了,他不想因为他自己,而让君书云遭受任何人的质疑。

实在是思念他了,拂衣便会如昨夜那般,悄悄地潜入宫中看看他,只是这样远远的看一看,拂衣便已经很满足了。

此刻,起身洗漱更衣好的君书云站在西窗前若有所思,其实,从三年前开始,他便注意到有功夫极高之人悄悄地潜进他的寝宫,但他故作不知,不想打草惊蛇。试探了几次下来,他的心里便隐隐有了一个让他欣喜不已的结论,那便是悄然前来之人,就是他多年来苦心寻找的拂衣。

或许,就连拂衣也不知道,他之所以四处东征西讨,不是因为多想扩张疆土,而是因为他想寻回拂衣,可不曾想,那个人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遍寻无迹。

却原来,他早已习得至高功法,潜入他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所以,三年了,君书云只能故作不知,因为他生怕一旦惊动了拂衣,拂衣便再也不会来看他,而他,一旦故意隐藏踪迹,他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几坛酒见底,拂衣缓步离开酒肆,一袭水蓝色长袍融入了熙攘的街头,“兄长,关于摇光皇室,我拂衣什么都不认,独独认你。你知不知道,当年收养我的农庄夫妇问我叫什么名字时,我是怎么说的?我告诉他们,我叫云拂衣……”

君书云……云拂衣……

君拂衣已死,但是云拂衣还活着,而且,他一直很牵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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