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对你那么好,前些年你异想天开说要去找什么武功秘籍,大人还给你拿了不少金银路费,逢年过节更是给你买酒卖肉,你无故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离开?”
“闭嘴!”赵林拿着那匕首比划着,“他们家当官那么多年,给点钱怎么了?况且我要的不是钱!我一个武林人士,应当在江湖闯出一片天地,却为了报什么破恩,在长安呆了那么多年!如今那卧江门说了,我制住柳溪桥后,他会用柳溪桥向归雁楼换残花酒,到时候有我一份!你根本不懂,武功对我们江湖人多重要!你一个老东西懂什么?!”
韩旗气的手一直在颤:“我知道知恩图报,不懂恩将仇报!慕家这么多年没把你我当下人,老爷更是把我们当朋友,你却伤害他的孙子!少爷拼命来救我们,你为了那什么劳什子酒做出如此下贱勾当,你猪狗不如你!”
柳溪桥在他们争吵时一直暗暗运力,却发现丹田间内力似乎被什么压住,丝毫提不起,同时手脚发软,全身无力,若不是身后有棵树,旁边还有韩旗扶着,怕是已经站不住。
他心里暗叹,这对慕家有恩的反而忠心耿耿,受慕家好处多年的却背后伤人。这人心当真难测。
若是楚听弦在,一定会笑他。
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柳溪桥心里忽然难过,便是刚才被熟人暗算,他也只是有些感慨。但一想起楚听弦还在等他,他忽然就心酸起来。
柳溪桥拍了拍韩旗的后背:“韩叔,不必与他置气,他只觉得他是对的,你就说骂上一天,他也只觉得你是个傻子,全天下只有他聪明。”
说罢低声道:“他们要对付我,我似乎中了毒,没办法保护,你趁我和他周旋的时候快跑,到钱塘城外孤鸿庄,找人救我,兴许我还有活路。”
韩旗老泪纵横:“二少爷,你唬我,你当我听不出来么?就算我找得到那地方,等我带人来,你早就完了。”
柳溪桥按在腰间的伤口,白衣被血浸透,蔓延开来像是画纸上绘了一朵海棠花一般,他还要说的时候,脸色一变,听见有许多人向这边跑的脚步声。
这呼吸之间,卧江门的匪首带着手下四五十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柳溪桥心中一紧:如今骗不骗韩旗,也是谁都走不了了。
那匪首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啊柳溪桥,这是你家老仆人特意找来的毒药,专门废武功的,传说还是苍舒教的呢,反正不管真假,看样子见效了。”
说罢他对赵林竖起大拇指:“赵大哥这招妙啊,没想到真成功,我还怕你失手呢。”
赵林抱拳:“好说,残花酒分大哥一口就行。”
匪首道:“那是自然,怎么着少不了你。”
说罢他拿着把鞭子晃悠悠往柳溪桥那边走,韩旗见状瞠目欲裂,挡在柳溪桥身前:“二少爷别怕,韩叔在呢,韩叔保护你。”
柳溪桥心下着急,无力地推着他的后背:“别管我,快走。”
匪首笑道:“这老东西倒是倒是忠义啊。”说罢他一鞭子抽过去,正好抽在韩旗脸上,将老人一把掀翻在地。柳溪桥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匪首踩着韩旗的身体:“不过呢,老东西实在碍事。”
柳溪桥听出他话里杀意,瞳孔一缩:“你我恩怨,放了他。”
匪首道:“哦。”说罢拔出腰间挂着的短刀,一刀向韩旗的插去。
柳溪桥在他拔刀时身形一晃,用尽全身力气伸手去抓那把刀,手心握在刀锋上,血一滴滴坠下来,滴在韩旗的衣袖上。
韩旗睁大眼睛,慢慢偏过头,看着柳溪桥,用尽力气断断续续道:“松手……”
柳溪桥看着按理说应该在家含饴弄孙的老人气若游丝地看着他。他慢慢抬起眼睛,看见那匪首狰狞的笑脸。
匪首将韩旗一脚踢开:“主仆情深啊,行,成全你俩,反正这老东西也快断气了,爷先抓紧时间教训教训你。”
匪首又是一鞭子抽过来,这次没有老人挡在他身前帮他挡住。这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柳溪桥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柳溪桥咬着牙没吭声,冷冷看着那匪首。
匪首乐了:“硬气啊。”说罢又两鞭子抽上去,转头对身后的人嬉笑道:“现在不叫,一会到床上估计叫的最带劲。”
水贼们哄然大笑,污言秽语,充斥于耳。韩旗翻过身,向柳溪桥爬去,却被柳溪桥轻声喝住:“别过来。”
匪首听见这句话,把鞭子一扔,抬手将短刀捅进柳溪桥右肩,将他钉在树上,柳溪桥没忍住闷哼一声,随即又将声音压回去,只胸膛不断起伏,气息越发紊乱。
匪首转着刀柄道:“不是哑巴啊?”说罢他狂笑道,“本来想直接把你绑去归雁楼换残花酒的,可别说归雁楼没有,就算真没有去搞来一些总不难吧?不过看来我那短命老哥说得对,长这么张漂亮脸蛋,不带上床太可惜了。虽说我不太喜欢走后门,但是今天也为你破回例,等哥哥废了你的武功,就带你回去快活!”
说罢匪首拔出刀,柳溪桥肩膀一凉,血迅速喷出他,剧痛之下,他神情有些恍惚,只看见匪首又举起刀——
只听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滚开!
一声兵刃相接声传来,那匪首连连退后,忽然一声惨叫,柳溪桥身前晃过一片黑衣衣袂,有人一脚将匪首踢飞,那匪首屁滚尿流地摔在地上。一时间四面八方厮杀声起,韩旗也终于拼力爬起来,弯腰挪到柳溪桥身边:“二少爷。”
柳溪桥觉得有人轻轻半抱住自己,在耳边轻声说:“别怕,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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