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拜访

雪滴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无他法，索性先出去再说。至于面子什么的，额，来日方长，往后会有的！

雪滴这般想着，不退反而凑上前去，差点就碰到对方的脸。这个举动，澹台憬悟眼中登时波涛汹涌，终是他站直身子退了半步。

雪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道：“公子所言，句句属实，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现在就去给你的酒馆出力。”

澹台憬悟一阵迟疑，随后低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澹台憬悟，别忘记你的身份。”，那坊主是真的很生气，美得一塌糊涂的脸皱成一团糟。

澹台憬悟一言不发，恍若未闻。他带头走在前面，无一人敢拦，几十个人纷纷让道。雪滴心中窃喜，踏着小碎步一路跟随。

二人出夜春坊时，已近黄昏。不仅酷热褪去，还刮起了阵阵凉风。走过空巷，雪滴正要言谢，一直走在前面的澹台憬悟突然转身，看上去不太高兴，他道：“今日如果换做别人，你已经死了。”

雪滴道：“所以我运气好嘛，每逢走投无路都遇见你。虽然你看起来并不是太想搭理我，可我保证，下次见面，一定从头到尾假装不认识你。”

澹台憬悟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么……我们不熟？”

他在强调刚才雪滴说的话，雪滴不解，反问道：“难道我们很熟？……我一开始也认为，好歹也跟你有那么一丢丢不知从何而来的交情……可我听见你同那人说你不认识我，我就想配合你演戏……好吧我们很熟，非常熟，简直太熟了！”

从雪滴说第一句话开始，澹台憬悟就黑了脸，雪滴见走势不对，一直改言辞，直到最后，那厮又才笑了起来。

黄昏的余晖下，空无一人的深巷里，澹台憬悟怔怔盯着那个眉眼带笑的女子，明明生死一线，明明心里害怕，却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神情，是习以为常还是真的无所畏惧。良久才说了句：“你这样……如何安稳度过此生，嗯？”

雪滴嘿嘿一笑：“顺其自然吧！那么多年来，我不也还是好好的么？我相信绝处能逢生，至少现在我过得还算凑合。”

澹台憬悟没了下文，转身继续前行，雪滴却一直往后退，她嬉笑道：“公子富可敌国、腰缠万贯，想来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以前我差你那点芝麻大小的账，于你而言犹如沧海一粟，不如以后我发财再还你……就此别过，公子后会有期。”

雪滴拔腿就想溜之大吉，澹台憬悟也不拦她，只是冷冷一句：“我不介意也废掉你七成功力。”

雪滴只好默默跟上。废她武功，犹如取她性命，那还得了。自打得知言汐月被此人废去功力，雪滴便下定决心，对扶风这人一定要能躲便躲，不能躲想办法也要保命。

澹台憬悟一路不紧不慢，雪滴却要小跑才能跟上，她道：“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当真。话说回来，言汐月同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何废她武功？”

转眼来到街上，澹台憬悟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笑道：“闲来无事，行侠仗义，不行么？”

雪滴连连点头，行行行，怎么不行，一个深更半夜都会游山玩水的人，还能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别说行侠仗义，就是杀富济贫，施恩天下她都信。

穿过人群，来到那日她和琅然他们遇刺的竹林下，雪滴突然向澹台憬悟凑去，因为没他高，只能仰头打趣道：“夜春坊你经常去吧，那坊主是你什么人？”

澹台憬悟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挑眉离雪滴微远了些他才道：“我是个什么人你们不是都知道么？杀人如麻，不可一世，心狠手辣、成迷美色。你说她会是谁？”

雪滴心道：这人好像很怕我凑近，难道这是一种洁癖？？

听他自损，雪滴竟不知该说什么。虽与此人没有什么深交，但雪滴从不觉得他是那种人。

澹台憬悟给她的感觉，隐忍且不敢轻易吐露自己心声，轻狂却又对人不失礼数。

又或者说，他的拒人千里不是横眉冷对，而是礼貌有加，不失分寸，这可能也是最文明的拒人于千里。

雪滴心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自己很像，只不过此人的段位，自己同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可相提并论。

在这个人身上，充满了太多的神秘，让人有种想一层一层掀开看个究竟的错觉。

雪滴只顾神游，她一直小跑追着澹台憬悟，不知不觉便出了城。

待她再回神时，周遭早也换了模样，城外几里，不如城里那般屋舍俨然，此处房屋稀疏，远离喧嚣。雪滴微愣，问道：“这不是去你酒馆的路啊。”

澹台憬悟又走出去一久，停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如大部分建筑那般，并无甚特别之处。他本就比雪滴快，这厢站在前面似在沉思，须臾他方缓缓道：“这是一条可以满足你好奇心的路，也是一条生死难测的路。你……不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体会不到他的言外之意，雪滴一脸茫然。知道她好奇不足为怪，澹台憬悟这样的人，谁都会好奇，可是生死难测又何出此言，难道这人要在这里杀她？原则上雪滴并不想去的，然而脚步却不听使唤。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就是这么来的。

“你没机会考虑了。”

雪滴还未及反应，突听见房门咯吱一声巨响，是有别于一般人家开门声的巨响。

“公子！”里面有人喊道。

雪滴走上前，看看高出她很多的男子，又看看那被人打开的朱红大门，道：“这是你家？？？”

澹台憬悟突然笑如一烟春雨，微微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这是要带回家干嘛，见鬼了。雪滴语无伦次道：“这，这不太好吧！我什么东西也没准备，贸然拜访……”

“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语，我便当你默认。”澹台憬悟说罢，率先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