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滴愣了愣,对啊,啸咏都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她单枪匹马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又有何用?叫不醒装睡的人,更救不了一个放弃求生的人。

大殿霎时间安静下来,不多时又有声音,说话的人是柳扬帆,他道:“我觉得这位姑娘言之有理,理应传那位女子前来问话。”

宋清风道:“要问话也要将凶手抓回衙门,按正常手续传证人,问供词,岂有在这里办公之理?”

柳扬帆笑得不可一世,他好像什么时候都是那副傲娇表情,他道:“光凭你们单方面的说法,就想带走武林第一大宗门的得意门生,督抚不怕就此寒了天下一众武士之心吗?”

雪滴听出了这两个当官的不是一路人,柳扬帆好像是在帮啸咏,可他为何要出手相帮?雪滴不解。她将寻求的目光投向卢庄生,却见卢庄生一脸严肃,一语不发。

“好精彩的对峙!”

熟悉的柔软话音,熟悉的轻笑声。

澹台憬悟就那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知道他是谁的主动给他让路,不晓得他身份的,仍然迫于那股气场挪了脚步。

刹那间议论声四起,有同门问:“此人是谁?竟生得这么一副蛊惑众生的脸。”

“你不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澹台憬悟,昨日便在云岭了,说是来做客。”

“那他会不会救啸咏师兄?”

澹台憬悟踏步入殿,自始至终没看雪滴一眼,终是在擦肩而过之际,雪滴拉住了他的衣角,低语道:“你能救我师兄吗?”

来人止步,眼尾扫过被拉着的衣服,忽然又是个措不及防的弯腰,与雪滴平视,他软语道:“我为何要救他,你刚刚不也句句击中要害吗?”

雪滴闻言一阵沮丧,她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宋清风一等人又怎么会听她一番辩论就会从新彻查此事。

雪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离澹台憬悟远了些方道:“要怎么你才肯帮我师兄,至少也要查清事实再定罪。”

澹台憬悟低语反问道:“哪怕会牵连出很多人?”

雪滴微微一怔,说不出话来,还能牵连什么人?

不待她再问,澹台憬悟便与她擦身而过,走向殿前。卢庄生对他客气就不说了,竟然连宋清风和柳扬帆都要起身对他礼让一番,雪滴不明所以,此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澹台憬悟这个人,你说他狂妄吧,也不全然。他从来不失礼数,昨日对卢庄生礼貌有加,这会又对督抚微微行礼,好一个爱国守法的青年。

说他风清气正、正人君子吧,此番他竟又是一副天王老子在此也不能奈我何的模样,轻飘飘道:“适才暗卫自山脚路过,顺带捡了个女子上山,不知对各位是否有帮助?”

那督抚先是失神,而后笑道:“有劳公子了,就算公子的暗卫不顺带捡上山,本官也正想着派人去请她来的。”

这语气,这态度,简直跟刚才天差地别。暗卫?雪滴自遇见澹台憬悟那天起,便见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曾还一度认为此人武功盖世,不需要侍卫这种人的存在。

不多时浣纱进殿,一身再平常不过的打扮,瓜子脸,柳叶眉,倒也长得落落大方。她脚步轻盈,走路带风,丝毫不掩饰自己是习武之人。她对着堂上人行了跪拜礼,没有半句言语。

“你将前几日发生的事,不要企图有任何的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再说一遍。”宋清风的话自头顶传来。

浣纱低了头,泣涕涟涟,哽咽不止,说不出半个字。

这时宋清风那弟弟暴跳如雷,怒道:“你说啊,你倒是说啊,那日你是如何说的,今日你再一五一十说出来。”

要让一个女子当众承认等不了自己未婚夫,遂同他人有染,这恐怕比杀了她还痛苦。雪滴看了两眼,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但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不定此事真的就跟她脱不了干系。

又过了须臾,浣纱终是呜呜哭道:“我对不起啸咏……我,我对不起他,我有愧于他……我有愧于他。”

除了歉疚,她没再说别的。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她再说点什么时,一弟子仓皇而来,神色慌张。

卢庄生柔了柔太阳穴。乃问:“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口齿不清道:“师,师父,师兄……师兄他,不知为何,自杀了。”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卢庄生闻言差点晕过去,站都站不稳,也不再管什么位高权重,被人搀扶着出了大殿。

澹台憬悟一语不发,似乎也在沉思。他抬头看向雪滴,雪滴一阵木讷,脑中嗡嗡作响,也不知该看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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