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某个一直忍笑的人终于憋不住了,他按捺不住的笑引来了越郗的注视。

越郗调转身子回头,瘦削的脊背抵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隔着作业,他平视时怿,带着笑意开口:“傻—逼。”

他们两个人傻傻对视,面上是只有彼此心知的情意绵绵,偏偏正巧此时——

英语课代表拿着一小塌新鲜收好的英语作业走到了越郗桌前:“越哥,你能不能交作业,现在可是连陈川都交了。”

“不能,直接记名字吧。”

“不是越哥我不想直接记你的名字,秀英姐这回点名要见到你的作业,我晚饭时间往过送,这后两节课都是空课,你能抄多少就抄多少吧。”

越郗:“…………”

课代表给他递了一份作业:“这个是文悠的,你拿上抄。”

张秀英是他们的英语老师,以布置作业多而出名。文悠是他们班最勤奋的姑娘,作业做得很认真。

其实英语作业做是不好做,抄还不好抄吗?一堆选择,剩下就是词语应用和改错题,连作文都没有布置,而且秀英姐早就把答案也给下发了,阅读和完型题随便在文本里多划几个道道,再故意拿红笔判错几道题,代表你是自己做的,多简单。

如此easy的事,奈何越郗懒,每次作业自己做的也就罢了,如果是抄才能完成的话,他是绝对懒得干的。

以前时怿在,还能每天催催他,现在时怿不在,他是彻底释放天性,作业能不写就不写,能不交就不交。

但现在明显不是他能耐的时候。

生而为学生,就是要遇到魔鬼教师,就是要干情非得已,张秀英的杀手锏就是告状,越郗写不完作业会被张秀英告诉二哥,二哥会把这个事告诉家长,越郗不想再麻烦老妈,所以不得不抄开作业。

越郗对时怿又委屈又无奈地笑,眼神示意时怿坐他身边来,时怿坐到了越郗身边,越郗把手撑在时怿大腿上,时怿边拉越郗校服拉链边安慰他:“没办法啦,秀英姐就是这样的。”

“你乖一点。”时怿曲着手盖到文悠的作业上,商量着开口:“咱们要不自己写几道再抄?”

越郗看着盯着时怿的指节看,心里苦笑了一下,他不知道如何与时怿解释,因为时怿可能根本无法理解难以听进课,难以对作业下手是什么样的,他也不是全不会,却是真的写不下去。他把手搭到时怿大腿上,换了一个话题,“我有一道物理题不会做。”

时怿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他没有继续和越郗就英语作业的问题纠缠下去,“哪道题,我看看。”

“我昨天发的卷子上的题,你们班应该已经讲评完了。”越郗把卷子拿出,微黄试卷是一套年级组出的曲线运动专项题,开学一个多月,他们刚好讲完曲线运动。

越郗的物理能凑合地考个及格,曲线运动也向来不是难点,加上时怿对问题本质向来看得很真,联系了知识点与思路技巧,他们很快的就讲完了这道题。

越郗夸赞:“怿怿,你好聪明啊。”

时怿心里微叹口气,他撸了一把越郗的头发,温柔地说:“这你都不会,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啊啊啊,亲上了,亲上了——”

外面突然爆发出一场仿佛大明星驾临的激烈喊叫,越郗拉着时怿的手出去,原来是两个高三的在天桥上亲了起来。

高三是场难言的压抑与沉闷,他们却要在这里找到曙光,临近高考的几个月里,有人在这紧张急促的气氛里更加难耐,那急于释放的心,让他们无畏规矩地接了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吻。

天桥将临文五中高三教学楼通与高一高二教学楼相连,高三教学楼除了高三学子外,就是各种教师办公室,在四楼拐角高一年级化学组是他们最常去的,因为二哥教的是化学。

有一次他班某位同学销假回来,边敲办公室门边高喊:“刘老二,我回来了。”

然后等他进去……二哥就在里面,该同学夹着尾巴出来,乖巧地重新来一句“报告,刘老师,我回来了。”

一时成为376笑谈,这个某位同学不是谁,正是憨批“陈川”。

如今陈川早被外面的情景迷住了眼,跑到走廊看热闹去了,这一小片空地如今只剩下了时怿和越郗,越郗望着乌压压简直迷晕眼的吵闹人群,随口感叹道:“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去大半年了,我也认识你大半年了”

时怿笑着“嗯”了一声,“我第一次见你,你特别装。”

越郗拉着脸说了一句“滚蛋”,又噗嗤一笑,“走,出去看看,哥暂时不想面对这英语。”

他们出了班级后门,看着班级外墙上光盘拼成的“376”,那是当时蒋浩亭问他们要的光盘的去处,如今蒋浩亭已不在376了。

但那里和上学期时一样,哪里都没有变过,灰色的砖瓦,涂蓝漆的铁门,教室里的桌椅摆设,一切都如旧日里,只是坐在里面的人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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