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望着远方飘过的浮云,表面平静地叙述着藏于内心的往事,可心中的波澜无人可猜。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你相信吗?在我八岁生日那天,我引以为傲的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我站在房门口,听着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时不时还有摔砸的声音,母亲苦苦哀求,可父亲夺门而出,就没再回来过,她们办理离婚那天,我悄悄跟去了,那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慕容澈握紧双拳,手面爆出青筋,眼神也渐渐散出寒光。
“没过多久,他就因为贪污进了监狱,这件事并没有波及到我们,母亲带着我和刚出生的一一独自生活,那可能是我最清苦的一段时间,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还要照顾妹妹,但生活总要继续,我本以为这个转折或许不是坏事,母亲离开那个男人或许就能多笑笑,可我真的幼稚,当我看见母亲强挤出的笑和在背后偷偷地啜泣,我就恨透了那个男人,直到一一五岁那年,监狱传来消息,那个男人畏罪自杀了,我还有一点庆幸,可我看见身后僵硬的母亲”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眼神惊恐,悲郁难解,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无助让她连哭都忘了,从那天之后,母亲就经常呆坐着,有时望着门口,有时望着悬挂在正厅的那张结婚照,谁叫她都不应,嘴里一直唤着父亲的名字“阿烨”“阿烨”,母亲真的没再发自内心地笑过,时间终究回不到那七年。”
慕容澈垂下头,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这般脆弱样子,打心底里,这段尘埃往事一直牵动他的心,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望着玄月,就能勾起回忆,可回忆肆虐,他又无从抗拒,这深入骨髓的痛苦缠绕着他,字字诛心,他无论怎么骗自己,都是徒劳。
听到这些,安沐芸那种无力感再次涌起,她自知力量薄弱,无法给予帮助,只能作为一名聆听者,静静地听他倾诉;她牵起慕容澈的手,想要尽力去宽慰他。
“你父亲可能是为了你们好,他离婚也许是为了摆脱你们的嫌疑,换取你们平静的生活,这是身为父亲能为你们所作的最后的绵薄吧,想开点。”
“这些道理我难道会不懂吗?但他出轨是事实,贪污也是事实,就连不告而别也是事实,我自认为我们是一家人,可却生疏至此,如果连共患难的勇气都没有,那又怎么配得上是一家人。”
这一句句事实打在安沐芸的脸上,她陷入沉思,慕容澈的父亲或许真的心存大爱,但抛妻弃子是真,贪污受贿也是真,带给慕容澈一家的伤害更是真;她不能强行劝慕容澈释怀,这些痛苦她不曾经受,就无权慈悲。
“时间会抚平一切?鬼话!”
“真正的伤痛永远不会随着时间淡漠,它会慢慢结成伤疤,渗透进骨髓,让你介怀,让你痛苦,让你想舍弃却无从下手,它会变成心里的阴影,时刻提醒你,你的心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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