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楼又没弄到手,卢县令咬牙切齿,他责令卢三开动脑筋,再想发财的门路,不过和岳家庄柳月瑶沾边的,他实在是不敢动了。

休息了几天,雁归楼重新开业。因为中毒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周正担心来不了多少客人。“连累月儿,周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周正连连给柳月瑶赔不是。柳月瑶说道:“要想挣钱,还真得想个办法才行。对了,你不是要请说书先生吗?咱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周正一听,连夸柳月瑶聪明。

开业那天,说书先生往大堂里一坐,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胡强中毒的事。不过他把事情做了一下修改,把责任都推到了黄大善人一个人身上。胡强的父亲可怜,柳月瑶不想让他雪上加霜。

自打从大牢里放出来,柳英达说什么都不在雁归楼干了,他央求柳月瑶,想去豆香坊,可是大牛始终不松口,柳月瑶又把他安排到了成衣店。

本来成衣店就没多少活,光拿钱不干活石柱过意不去,早就想辞职不干了。现在又来一个柳英达,石柱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找到岳少松,岳少松去问柳月瑶。豆香坊缺人手,柳月瑶就让他去了豆香坊。

做军衣,柳月瑶小赚了一笔。直到建文四年六月十七燕王朱棣称帝,买卖告终。

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大主顾,柳月瑶犯了难,眼看着村里的妇女干得正起劲,她也不好说就此解散。思来想去,她请了几个裁缝师傅,加上了绸缎衣服。赚钱,还是从富人手里来得快。

为补贴家用,柳月瑶又开了一个粮店,黄家庄地里的粮食不够卖的,她又买了一些地。买卖越做越大,岳家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户。

不过岳青杨一直没娶方小柔,柳月瑶总觉得怪怪的,不是说岳少松成亲以后就办他们的事吗?是出了什么岔子吗?一直没人说,柳月瑶也不问,别显得自己跟吃醋似的,她柳月瑶是那样的人吗?即便是,她也不能承认。

新皇登基,举国欢庆,雁归楼里也是天天爆满。忙不过来,柳月瑶就去帮忙,传个菜打扫打扫卫生安排一下客人什么的。

这一天,雁归楼里来了三个人,引起了柳月瑶的注意。说是经商的过客,领头的那个人文质彬彬的,说话也不紧不慢,很容易让人亲近。只是他长得有些古怪,头顶骨歪得有些离谱,老远看,整个头型就像个弯弯的月亮。

在哪见过呢?总觉得有些面熟。他的身边有两个侍卫,虽然穿得邋里邋遢的,但是一行一动带着风,气势不亚于战鹰白狼他们,一看就是练家子,就是不知道功力如何。柳月瑶很久没跟人打架,手又痒了,她找了个理由住在了店里。

夜半时分,突然听到打斗声,柳月瑶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声音是从三楼南边第二间屋里传出来的,柳月瑶记得很清楚,那是月亮头他们三个住的房间。果然有猫腻,柳月瑶飞身上去,透过门缝偷偷往里一看,只见五六个黑衣蒙面人把月亮头三个围在中间,正打得激烈。只可惜,月亮头不会武功,他的两个侍卫一边保护着他,一边和蒙面人打斗,眼看就落了下风。

经历了一次胡强事件,雁归楼不能再出事。再说人命关天,眼见有人行凶,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柳月瑶拔出短刀,加入了战斗。

由于柳月瑶的加入,蒙面杀手有些应接不暇,情急之下,几个人虚晃一招,直冲月亮头杀去。柳月瑶飞起一脚,将月亮头踹出了门外,月亮头趁机跑得无影无踪。

月亮头一走,蒙面杀手不再恋战。他们边打边退,只想快点抽身。两个侍卫却紧紧咬着不放,柳月瑶也不肯放。她很生气,“在我柳月瑶的地盘上行凶,你们问过我柳月瑶吗?”最主要的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打架的机会,她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几个人从三楼打到楼顶,又从楼顶打到地上,直打到天快亮了,柳月瑶才撤出了战斗。柳月瑶一撤出,两个侍卫不敢再恋战,蒙面杀手虚晃一招,飞身离开了雁归楼。

“多谢姑娘搭手相救。”两个侍卫双手抱拳,“敢问姑娘芳名,有朝一日,必当重谢。”“柳月瑶。”柳月瑶说道,“谢就不必了,赶紧找人要紧。”

当柳月瑶和两个侍卫找到月亮头的时候,他正瑟缩在雁归楼的柴火垛里。柳月瑶笑了:“你倒是会找地方。”

“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月亮头深施一礼。柳月瑶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出去吗?那几个蒙面杀手你认识吗?”月亮头摇了摇头。“可是他们认识你。”柳月瑶说道,“依我看,你还是乔装一下吧。”“怎么乔装?”“比如……换一下头发的颜色,黑的换成白的。”可是该怎么换呢?柳月瑶也为难了,如果是白发换成黑发,那好办,用黑大豆煮烂,熬成膏抹上就行。可是染成白发?柳月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给他换个发型还是可以的。

柳月瑶把月亮头的头发散开,弄得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又把他的长衫弄皱,抹上锅底灰,鞋上也抹了泥。端详着自己的成果,柳月瑶得意地说道:“这样他们该不会认出你来了吧?”

月亮头千谢万谢,带着他的侍卫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柳月瑶突然喊了起来:“我知道了,朱允炆?那个刚被赶下台的皇帝?”话一出口,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巡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这才放了心。皇室家族,是柳月瑶师父说的最多的话题,月亮头,是朱允炆的标志。不过朱棣攻克应天府,朱允炆死了,宫廷失火,他被烧成了焦炭。柳月瑶疑惑不解:“难道是诈死?”不过天底下相似的人不是没有,她又不敢确定了。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柳月瑶就把月亮头的事丢到了脑后。可是没想到,月亮头带着他的两个侍卫又回来了。他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这里最安全。”“也对,杀手刚来过,折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柳月瑶笑了一下说道,“回来的正好,先把昨天的账给结了吧。”

翻开账簿,看到登记的名字是吕炆,柳月瑶摇了摇头:“我外祖父家姓孙。”“啊?”月亮头警觉起来,“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月亮头紧张,柳月瑶又确定了几分。她笑道:“古今惯例,一有事就喜欢用外祖父家的姓氏。炆?公子很喜欢这个字吗?这么明显,怪不得杀手找上来得那么快。”“你究竟是谁?”两个侍卫把手摸到了刀上。柳月瑶说道:“一场大火,瞒得住天下人,却没能瞒住他。朱公子,可要小心了。”

唰,两把刀横在了柳月瑶的脖子上。

月亮头呵斥道:“放肆,柳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把刀放下?”“可是她……”两个侍卫很不情愿地放下刀,依旧警惕地紧盯着柳月瑶。

柳月瑶问道:“你还真是……”“在下朱允炆,刚才多谢柳姑娘出手想救。”“都过去了,”柳月瑶说道,“接下来朱公子有什么打算?这个时候,恐怕是全国都布满了追杀公子的杀手吧?”“所以我才又回到了这里。”朱允炆紧皱着眉头,沮丧地说道,“看看我现在,落魄到如此地步,无兵无将的,还有什么能力去撼动他的江山?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这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柳月瑶真是服了,拿别人都当傻子吗?“不侍二主的忠臣不止黄子澄一个吧?只要你振臂一呼,响应的人应该也不会少,你敢说有机会你不想夺回你的江山?”

“你?”这下朱允炆害怕了,他接连退后了好几步,两个侍卫也都举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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