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莺啭,妙如生花,却有心秋,不肯看春华。
有一人远远在山头望,目之所及,唯白衣者一人耳。他听得歌声清韵,嘴角的笑意宛若挂了苍凉与白霜,眼神里更是落了一场冰寒。
他取了一根玉竹洞箫,叩在红唇,一气吹来,便是渺渺一曲,飞扬于云间花下,又入了白衣裙袖。
她歌声一顿,极目眺望,那张脸,竟是与我一般模样!
我心中大骇,正要再看那男子是何人,场景已经再转,成了一处阴森的地牢。
此地仿佛是一座铁山被从上而下挖出来一个巨大的牢笼,有黑色的雨水淅淅沥沥得下着,我虽只看了一眼,却莫名觉得,这雨仿佛是从未停过。
洞里已经成了一处黑色的湖泊,水面被雨点击打,听得有些些碎玉一般的清音。一个铁笼,三十六杆铁棍,四条枷锁将四个角牢牢固定在这个洞穴之中。这铁笼啊,没有门,也没有锁,是生生焊死的,好似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打开。
铁笼之中,有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铁笼,黑色的雨水打下来,却无法污秽她那张清纯之极的脸。
她只是仰头望着,想要从那洞口微弱的光芒之中,看向外面,可是目之所及,是旋转着的雨点,将光穿了无数个窟窿。
那张脸,是我的。
我仿佛感觉到了那刺骨的阴冷,和绝望到连绝望都已经消磨殆尽的绝望,连活死人都不如的平静。
我张了张嘴,想要唤她,可好像不经意间忽然触动了按钮,场景再换。
已经是一片青花莲池,鱼游翔底,细雨成丝,如是老天爷泛滥了春情,落下这一场几日不得歇的蜜雨来。
有一男子将衣裳套在头上,也不撑一把伞,就在雨中那么优哉游哉得走着,时不灵的还哼几句小调来,口中一口酒色之气。
“小相公,要油纸伞不?”有卖伞的妇人提着裙摆扭着腰肢跑上来,眼睛被细雨春风沾染得宛若蝴蝶翅膀似的,扑闪扑闪。
“要来作甚?老天爷好容易下一场雨,不淋个透彻,还叫我专门打水沐浴么?啊哈哈!”
“呸,神经!”妇人撇撇嘴,转身欲要离开,却撞在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黑衣女子,一身劲装,一个高高的马尾,面上蒙着一个黑色的面纱,那双眼睛好似被雨水洗过,能在里面映出春花秋月来,亮得出奇。
“伞我要了。”黑衣女子随手丢出一个金叶子,将伞从妇人手中拿过,便直接塞进男人手中,丢下一句“你自肮脏,却莫要脏了别人的眼”,转身就消失在雨中。
啊,说也奇妙,那雨似有灵性,从不曾落在她身上一点,反倒自行碎成了雾来,让她仿佛是神仙中人。
那双眼睛,是我!
“恩”
约莫是数个场景转变地过快,我就像是在坐过山车,整个人晕眩无比,胸中更是气闷,人还未醒,已经张口便呕了起来,将可乐和今晚的吃食一道吐了一地。
“啊,这面具是有毒啊,晕死老娘了!”
我跌倒在罗汉床上,整个人成了葛优瘫,仿佛没了半点力气。
美人是有洁癖的,皱眉将地上的污秽拂袖清理出去,又掏出一瓶香水在房间里喷了两下,这才好了许多。
“阿嚏!”那香水几乎是对着我喷的,我一下子鼻子受了刺激,打了个喷嚏出来,满是愤懑:“你对着我喷干什么,本来就反胃得很,这下子很憋气了。”
我伸手将窗户打开了半扇,夏日夜间的风尚算清凉,这样一吹,才算好些。
“怎么回事?”美人将水杯在手中微微加热,递给我,问:“方才见你神色多有变化,遇到什么了?”
我喝了口温水,漱了漱口,吐在垃圾桶里,然后才道:“这赦生之中的业力十分浓郁与强大,我一接触,便好似在给我提供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很多很复杂,美人你稍微等等,我捋一下。”
又喝了几口温水,整个人逐渐从不适中缓了过来,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在我两指之间旋转,甩出几滴水珠来。
“我好像看到,是谁在我体内下胎禁了。”我看着美人,然后想了想,直接取了白纸出来,将脑海之中第一个片段里的一男一女的模样直接印在白纸之上,然后递给美人:“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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