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晗妤都是试炼会选出来的下一任三尊,如今这般沉不住气,我真不知该如何放心地把蓬莱交给你。”君袭说完便走,君不见听得心底微微一颤。

靖晗妤叹了口气:“你明知辅尊大人待主上不一般,还硬着头皮往墙上撞,你是真蠢啊?再说了,主上从小就是辅尊大人养大的,要真比起来,你这个侄儿还不及主上跟辅尊大人亲呢!”

君不见怨忿难平,斜过眼看她:“一口一个主上,这么掏心掏肺,你是看上那野种了么?”

靖晗妤朝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君不见不好再耽搁,急忙朝灵上尊者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赤红的天柱周围狂风大作,目之所及污浊一片,吹至仙界底部一处荒芜地,所有动荡尽皆消亡。那里有一块石碑高竖,刻着夺目的“神禁”二字。

石碑下方,宁嗣因安然守候在此,眺望天柱方向,很快,一道白光从混沌中透了进来。

心间的淡漠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宁嗣因几乎是重重地叹出一声:“玉华……你终于回来了……”

“净莲。”宁婉霜平静地应了他一声,手里握着《千诀录》,一步步走得艰难。

宁嗣因上前几步扶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仙力还未恢复完全,又在人界大耗了几场,有些乏了。”宁婉霜将《千诀录》递过来,“东西我拿回来了。”

宁嗣因没有伸手去接,一心望着她,用指尖从她颊边轻轻滑过,似是在勾勒从前的轮廓。

“怎么瘦了这么多……”

宁婉霜还有些恍惚:“我在人界过得很好,你不用忧心。”

“当年仙魔大战,我知你在魔界受苦了,若非乌渺突然撤军,先遣军也不会……”宁嗣因不忍再说下去,宁婉霜却听得漠然,眸底隐隐藏着恨意。

“幸好你后来告诉我乌渺已经死了,否则我一定会在看到那个野种第一眼的时候就杀了他……”

“就算乌渺没死,你也不能动那孩子。”宁嗣因忽然笑着这么说,拿过了《千诀录》,宁婉霜盯着这本书,若有所思。

“净莲,我们还要等多久?”她问。

宁嗣因扶着她往蓬莱去,轻巧的语气里藏着一丝怅然:“很快……很快就不用再等了。”

.

魔界不死地。

血肉冢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霎时间红光四溅,大地摇晃不止,只听内里碎石滚落的巨响,忽而一道身影被撞了出来,在赤地上翻滚丈余。

风醒忍住狂涌的内息站起身,喘着重气,双臂的衣袖在嵌入魔引石时被划得破破烂烂,方才实在惊险,就差一点,他就要随着魔引石一同被埋在地下了。

好在寻回了魔引石,不死地不会再如此无休止地上浮,直至崩毁,可以慢慢回归原本的模样——那也是风醒少时记忆里最好的模样。

只是这爆裂的红光直贯黑夜,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风醒原本就耗了些元气,已无心给自己没事找事,只盼着早日回人界去,哄哄他的仙尊。想来灵荡峰遭此一劫,云清净定是伤透了心,若没人在旁好好劝着,也不知道会自怨自艾成什么样子……

想罢,风醒打算动身离去,不远处却溜来两只万妖宫的守卒,一见他就软下身子趴在地上,哭喊道:“君上!君上可算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风醒让他二人起来。

“自从那回君上来万妖宫兴师问罪,还下令将妖后软禁起来,妖后她就郁郁寡欢,如今病得只剩一口气了!还请君上回去探望一面!”

风醒眉头微微皱起,本打算若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就没心没肺地甩给正殿那帮人,可眼下这两人哭得凄惨,又是人命关天的事,他有些犹豫了。

但柳琴瑟向来不是好招惹的,既与他在万妖宫结下了梁子,还受了软禁的气,不绞尽脑汁报复回来,恐怕还舍不得死。

风醒试探地问:“妖后何时病倒的?”

“数月前。”守卒说。

“那数月前为何不报去正殿,及时传个信给我?”风醒觉得“数月前”这个回答还有点意思,看来多半是当初毁了妖后苦心筹谋的食人花一事,给她气病了,至于有没有气到不久于人世,还难说。

守卒瑟缩着没有答话。

眼看魔引石归位,妖后“重见光明”的念想就此破灭,风醒也不想再去气她一次,冲这两人招招手:“替我告诉柳姨,有什么怨气大可明明白白说出来,无须用这种蒙人的法子,我不是赤魈,懂得什么叫道理。”

“君上……”

“等我办完手里的急事,就回来同她好好谈一场。”风醒怕他们难做,又如是说。

“不如现在就好好谈谈?”

骤然一语,划破不死地的夜,风醒顿在原地,眼看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魔兵,柳琴瑟摆弄着一贯的媚态现身,只是眉眼间确实憔悴了不少。

风醒知道自己暂时回不去了,倒莫名觉得好笑:“柳姨若想见我,直接知会一声就是了,何必咒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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