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端坐宝座之上,手指微微敲打在扶手上,仿佛有所感应,他睁开眼睛。
等的那个,终于来了。
“如果所有苹果都被啃过,那好的那个,反而是异类。”帝俊缓缓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把她再囚禁起来也无济于事。”
太一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似乎有些挑衅:“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慌与焦虑?恐慌焦虑没有载体,就是时间本身,既然你身边的近臣都肯接纳自己阴暗面,那么完好无缺和受伤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他每走一步便扫一下衣袖,站在天庭帝俊身边的两排近臣,统统被他打飞了。
“也是,咱们需要她。”帝俊扶着下颚,有些懒洋洋的望了太一一眼,好像太一的动作太孩子气,都懒得计较:
“放了她?很简单。
只要,你愿意为她做担保。”
“咱们?那,该叫你什么。
玉帝昊天师傅?妖皇帝俊哥哥?还是……加尼福利亚科学中心教授?”
太一眼中那三张脸重合起来,教授微笑拿出护照怂恿他背叛,说着我们终将变成自己曾讨厌的样子的师傅,还有如今帝俊这张邪魅面容。
“想起来了?那你该记得在加尼福利亚科学中心,你可是很恭敬的叫执行长。
你哥哥从来都不像教授,只适合政治家,就像你选择成为科学家。
比起政治家来说,科学家都是很天真的,过于执着于对真相的追寻,却忘了考虑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帝俊语义所指。
“科学家更接近真相。
真实这种东西,就在那里。不在乎你看或不看,隐瞒欺骗,自欺欺人。真相不在乎政治、宗教、信仰、权利。
真相,只是呈现,组成未来某一部分。”太一坦荡说道。
“喔,别闹了。还记得在加尼福利亚科学中心你对那个五岁小女孩说的话,你的爷爷不会上天堂,他们只会把他带到指定的地方烧掉。
别总是争锋相对,咱们站在同一阵营。
帝王为了王冠,自然而然接受它支配,你玷污我对你的信任,太让我失望了。”帝俊虽然表情严肃,嘴角却微微上扬,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他可以很宽容。
“真奇怪,哥哥视乎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太一有些无聊的甚至找了张椅子坐下,才慢慢说道:
“相信,一词所包含两种想法。一种是对我言论的信任,另一种是对我品行的信任。
哥哥,在你眼中,我的品行已经完全破产了。”
“咱们的共同点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斗嘴实在是太幼稚,当年父神盘古可为此很生气。”帝俊挥手不想再纠缠。
即使过去多年,东皇太一仍然会时不时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父神盘古临终时对哥哥帝俊的嘱咐。
父亲对哥哥说:“吾期待你给予世间的荣光,没有什么比未来更为重要,这个位置足以让你证明你自己。”
至于父亲对他,只有那句:“至于你,太一记住紧跟着你哥哥。”父亲沉默一下,说完之后的话:“说不定,也会有一番做为。”
太一深知,纵使与哥哥之间有诸多的共同点,他也是不被父亲期待的那个孩子。
以此,他告诉自己,没人管,他可以活得更潇洒一些。
“惹父亲生气,我?”
太一挑眉,那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点:
“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自己?
学会审时度势?
为了迎合、为了不变成他们眼中的异类,在一瞬间丢掉了自我,在社会化中背叛了自己?”
“不然,惹父亲生气,是你哥?”
帝俊微微眯起眼眸:
“想要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需要权利。
说我不需要,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唯有不断的向上爬,才得以获得支配的自由。
属于□□的自由,支配他人的权利……”
“咱们是神,不是皇帝,不需要从支配服从他人中获得自由。
真正试图面对驯服的,唯有自己的内心。”
太一微笑着摇头,名利场上何时有真正赢家?真真假假,你胜我负,应了那句话,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夕阳几度红?
天牢,最阴森黑暗的地方。
关押皇亲国戚、权倾一时重臣,带有政治意味。
黑暗潮湿走道,天牢尽头。
衣袂飘飘,他的紫色衣袍上绣着锦绣祥云,却并未踏入牢内半步,只是在外面等待,好像一场对持。
太一等着天牢内神音自愿出来。
看守侍卫却等不及,打开牢房,对里面喊道:“出来吧,殿下替你担保。”
神音视乎充耳不闻,她专注捻起手边的沙子,用沙粒画坛城沙画。
繁华世界,不过一掬细沙,它藏语中的意思,彩粉之曼陀罗。
以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描绘诸尊,沙画成形,一幅集万千声名云一体的立体画卷,天地有意,坛城生命千千万万,大地、火焰、水系、风雨、天空。
蕴涵着世间原理,意念之物:人的躯体,一间寺庙,一座王宫,一个城市,一片大陆,一出念头,一场幻景,一个政治体系。
“坛城沙画,如来亲自传授给弟子,及秘密珍贵,勾勒绘制,从描绘轮廓每一步,都谨遵密宗法则,必须牢记,不可自创。
一沙一世界。
彩粉之曼陀罗由沙砌筑成沙城,修行者用沙画作愿景,念想中的宫殿,那是至善,信念与理想。
却,终会消散。
如同这世间尘埃构成这世界,又消失于眼前这尘埃。”
神音一边说,她一边轻轻浮动衣袖,风沙如尘埃四散,越美丽越脆弱易毁,仿若信仰,转眼消逝,虚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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