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咱要给各位看官留一个悬念,这时候,谁都搞不明白这位法术时灵时不灵的龙少爷脑袋瓜子里装着什么,既然琢磨不透,那就把难题丢给季队长他们,让他们花点儿时间考虑考虑。可还记得从游警官失踪事件之后,季队长同苏先生一起往楔目城去了,剩下的人遭遇余濯等人突袭被分成两拨,一支小队落入瘟疫村的陷阱险些遇难,另一支则因方科长身中蛊毒急需解药前往而前往蓬莱,而根本没有失踪的游警官和林辰相遇,几天后,陶法医和方队长脱险,季苏两人也与游警官和林辰碰头,如今生死不明的只剩下远去蓬莱的方寸与段高朗,他们两人如今状况如何,方寸又是否能顺利脱险,现在就把这诸多事情理的清楚明白告之各位。

段高朗终于从溟海那边回来了,同鬼人蛟的恶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还好在蓬莱中,徐福没有同他缠斗,否则哪怕意志力再刚毅的人,也没命走出蓬莱。没了船,渡过溟海变得困难无比,段高朗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困难,取叶为舟,强撑着所剩无几的体力渡过溟海,快到岸边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经落在水中,他紧咬着牙往前爬,能浮水的小骷髅们跟着推,半天时间才渡了这百十米上岸。

老李头眼看方寸状态越来越差,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小孩儿身体比他想象中要差许多,看上去在少年时期营养完全跟不上生长,他以银针加仙气吊着方寸的一丝命脉,就算这样,现在看这情况还是觉得三天时间恐怕说大了。

段高朗若非实在支撑不住绝不可能就这样回来,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老李头看这狼狈的男人,先是吃了一惊,见他把不死印拿出来,再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转身上楼治病救人去了。

累极了的段高朗一刻也不敢睡过去,坐在他身边的一串小骷髅见他神情严肃,也跟着安安静静地排排做好一言不发,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响动惊扰了他。段高朗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个脏黑油腻的通道,楼梯的尽头是个墙,他觉得自己都快把那掉了腻子的砖墙盯出一个洞来,从白天守到黑夜,从日落看到日出,整整三天三夜,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透过镜片的眼球快红的滴血,终于,胖子的脚步声从楼上落下,他噌地站起几乎连滚带爬地上了楼。

老李头楼梯还没下一半,就被迎上来的段高朗堵在转角,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几大圈,脸颊也深深凹了下去,重重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看起来不必段高朗好多少。高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想发声却发觉声带发紧,半晌才嘶哑着嗓音问了句,“怎么样?”

“放心吧,弟婿没事了,就是身子太弱还需要休息,过会儿就会醒过来了。这次可废了哥哥我养了几百年的膘,下次再见,记得请我吃好的,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段高朗越过老李头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方寸,他忽然觉得鼻尖发酸,有种要落泪的感觉。他没有心脏,泪腺也早已经退化,所以流不出泪来,但他现在却克制不住地想哭,三天时间,他想了几百种可能,每一种都指向方寸的死,如果方寸死了,他不敢想象往后还要怎么活下去。

咚的一声,段高朗跪了下来。老李头吃了一惊赶紧伸手过去要扶他,他却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就这么垂着头跪下,然后重重地给老李头磕了一声响,额头碰在地上迟迟没有抬起来。段高朗从未服过什么人,他一向心高气傲,连对苏颜都鲜少有好脸色,这些老李头是清楚的,他肯为了方寸下跪磕头,可见那小子对他有多重要。

老李头只好坐在楼梯上扭头看他,也不再扶他起来,“高朗,我住在这溟海边,当这蓬莱的守门人已经千百年有余,你是第一个出了溟海还能回来的,不止回来还带了不死印一起,这点老头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但你该知道,人类的寿命比起我们实在少太多太多,你得了仙药,脱出轮回,已经趋近无限,在你无限的时间里,他的存在不过是惊鸿一闪,他终究会老会死,那时候,你如何下跪求我,我可都帮不了你啊。”

“我知道。”段高朗支起身子,用充血的眼睛看着老李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只要还不到那天,我就会想尽办法让他健康快乐,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毕竟行尸走肉是直到遇见他才有了生命,我不过是把这生命还给他而已。”

老李头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重重叹了口气,“走吧,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小朋友身上这个蛊术,来由已久了。”

散魂蛊源自鴸市,那时候的鴸市还只是没有名字的山坳坳,那地方不知道从何时起邪气逼人,很多修魔炼蛊都选择那个地方,很早以前是没有人类居住的,因为知道的都说,山会吃人,进了那九曲十八弯就同入死门,生门紧闭人是出不来的。后来文明逐渐开化,膨胀的人口占领了西北东三面适宜居住的地方,亟需生存空间的人们迫不得已只得往南边的邪门地方搬,同时为了保护族人不被吃人的山吞噬,人类开始接触药物蛊术以求自保,所以很多所谓的妖术都来自那个地方。

段高朗算是住在吃人的山中最早的一批,他生前的家在离山路很远的小镇,因本地盛产芙蓉,故得名芙蓉镇。镇上的人无一不是从小炼药学蛊,身上穿戴着繁复的银饰,一是方便试药,二也为趋吉避凶,他也不例外,从记事起,就学习各种毒物药理,七八岁已经能以八中毒虫相杀取得蛊王,算是镇中善药蛊的佼佼者。

后来秦王一统天下,鴸自然也被收入囊中,痴迷长生之术的君王收编了众多有名的药理师进宫,其中还有他的父母,但在那残暴的帝王手中,所有人皆是有去无回。散魂是众多蛊术中使用人最少的术法之一,因为中者魂魄离体,难解至极,而且反噬极大十分容易连同下蛊人一同吞噬,除非背着血海深仇,一般无人会用,自新的时代逐步推进,蛊术已经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如今留存在世的,不过是些唬人把戏,真假一眼可辨不足为惧,能用这种蛊的人少之又少。

“蛊不过是凡人妄求道破天机自己研究出来的残次品,如果是人界以外的家伙,根本不需要借蛊来害弟婿,折腾这些泥娃娃的方法多了去了,偏偏用这种,我没想明白。”老李头坐在光碟架中间的小圆椅子上说,“而且弟婿身上这蛊不是一天两天成的,该是在很久以前就早早种下,女鬼的血不过是个契机,他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能下这么狠的药。”

段高朗听得血脉偾张,瞳孔都急剧收缩,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那眼神看的老李头都害怕。

他并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要怪就怪那两个无知又愚蠢的人类,错不该生下他们兄弟两。

“还有件事情。”老李头搓了搓手,虽然瘦了,出汗量好像一点都没少,还是从口袋里翻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弟婿的精神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在给他灵体归位的时候,隐约探到还有另外一个灵的存在,如果用人类医学上的术语解答,该叫人格分裂,他这种状态可是很危险的,如果不尽早治疗,以后恐怕要出危险啊。”

“这个我知道。”段高朗交握着手弓着身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遇到过很多事情,这是不得已产生的应激反应,目前他自己还没有察觉,等这次之后,我会带他去找人类的心理医生看看。”

“他哪儿是没有察觉,是早早就察觉到了不肯说而已。他身上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伤,我验过了,新伤,该是留下没几天,而且都是自己弄的。伤口嘛,也不是很深,几天就能愈合的程度,估计是不想让你知道,虽然我也猜不到你们的情情爱爱,但我想,弟婿八成是不想让你担心弄得。我看你们两啊,两个都笨的要命,你该不会现在还没跟他袒露心意吧?”老李头摇摇头站起身,背着手找了块抹布给自己架子上落满灰的盗版光碟擦擦干净,从上面拿了一片下来递给他,“那,别说哥哥不照顾你,这册如何恋爱十八招我就送给你了,既然要让他在有限的时间里快快乐乐,那就好好学学上面的东西,你不做人太久了,身上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这样怎么把得到小帅哥?等他醒了,好好回去过日子吧,我这里,以后少来,最好一辈子无病无痛的,不过要是想看碟,我这儿什么都有,给你打八折昂。”

虽然觉得奇怪,但段高朗还是好好收下了,李老头踱着步从货架绕出去,一转角对上一排窟窿眼儿,差点没吓得他把货架都推倒了,他伸手指着那排小骷髅人,“对对对,还有这些,徐福那老妖怪的弟子,你把他们都收来做什么,赶紧一并带走咯,我这里只喜欢凹凸有致的美女,这些光骨头杆子老头我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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