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领域

麦冬看的愣了，刚刚林辰说的话直接被忘到脚后跟里，这哪里是奶奶，说是姐姐恐怕都还觉得喊大了，要不是那一头花白的发，麦冬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掌权龙族万年的祖宗。

六界中的生物都会变老，会死，只是寿命长的长，短的短，龙自然也不例外，迈过一个坎之后，龙会迅速进入中高年，像林辰父母那辈的龙，外表看起来都同四五十岁的人类一样，他们会维持这样的形态很久很久，直到回归昆仑，进入下一世轮回，但龙族的祖宗，好像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产生变化，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去昆仑，也不敢讨论她为什么至今还掌握着龙的命脉。

林辰轻轻拍了游麦冬一下，示意她别那么直勾勾看着，回过神来的女人赶紧收了视线低下头，“对，对不起，您太漂亮了，忍不住就看呆了。”

祖宗愣住了，气氛好像一下子尴尬起来，林辰内心都快崩溃了，这女孩儿怎么不听话呢，这可是龙的祖宗，怎么敢说话这么轻佻的！林辰刚想开口补救一下，祖宗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女娃倒是耿直可爱，不错，我喜欢，不用这么拘着，我可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不会吃人的。”

林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反应，游麦冬已经迈开腿走到女人面前，那眼神可以说是放肆，祖宗也不避讳也就好好让她看，还伸开手转了一圈，“怎么样，身材保持的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游麦冬马上接话，她说的倒真是心里话，这哪里像已经老去的神，根本就是漂亮姐姐，“我日夜努力保持身材也比不得祖宗您这身段样貌，脸上的胭脂也很独特，蜜桃色还带点金，什么品牌啊？”

祖宗一听乐了，一盘腿坐上床边，“这不是六界内的牌子，我让人给我专门订制的，叫‘媚蝶’，夏天时候，只取鹤子草绿花上的紫色基带，晒干磨粉，等鹤子草长到春天，叶间会生一种两生虫，捉了枝叶中间的虫，等它脱壳为蝶，蝶赤黄色，同样晒干磨粉混在之前取用的粉里，再过滤压实就成了，等得时间是长了些，不过扑在面上确实是人间都没有的颜色，喜欢，我送你几盒，现在这日子，过几天就有人送来今年的新货了。”

媚蝶，游麦冬听过，毕竟海市蜃楼中的女妖怪，做药也算一把好手，不然余濯也不会惦念着她手里的秘药，一直同他交易。这药可是国产狐妖人手必备，说好听点是媚术药功力，不好听了就是勾引男人必备法宝，龙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严肃不容侵犯，这位祖宗要这东西做什么？

不过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游麦冬只好调笑地点点头，“谢谢祖宗，希望我也能和你一样漂亮。”

林辰真是看不下去了，他都快不知道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两个女人从进门就无视自己叽叽喳喳谈论美颜之法，林辰好像无端闯入闺蜜聚会的男朋友一样，只好自己寻个地方坐下，等她们聊完，毕竟祖宗奶奶想说话，可没人，至少没龙敢打断她。

祖宗像是听到了林辰心里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你在这里做什么，找我来可是有事想说？”

林辰这才赶紧站起来鞠了一躬，把发生的事情同心中的疑虑原原本本告诉祖宗奶奶。

祖宗抬着烟斗听人把话说完，沉思了会儿，抬起头看向已经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的游麦冬，“女娃，你要这小子的龙筋做何用处？”

游麦冬抿了抿嘴，本来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但毕竟瞒着也无济于事，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不瞒祖宗，我身患怪病，控制不住喜欢别人的感情，但只要认真爱上别人，身体就会止不住的急速衰老，我自己也算半个郎中，都拿这怪病没有办法，多年来寻方觅药，也得不到救治……”说了一气话，她偷偷看了林辰的表情，对方没什么波澜，于是又接着说起，“余濯说，神魔之子可以根绝我这病症，我跟着地址找到……那里，听女鬼说，只有他的龙筋才能救我。我，我确实不该相信这荒谬的话，但我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两人说的，也不尽然都是假话。神魔之子确实同其他存在不一样，虽然有着非凡的能力，但对你的病实在没什么作用，哪怕他现在龙筋尚在，也无法缓解你的痛苦。”祖宗深深吐出一口烟雾，烟斗在深绿色的玻璃烟灰缸里扣扣，又伸手取了银壶重新填上烟丝燃起来，“神魔恋实为大忌，若不是这家伙的母亲在赌局中输了，本该不会生下这小子，神魔之子诞生预兆未来动荡，我本来以为这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没想到现在还是发生了。”

知道林辰对自己的病其实根本没有作用之后，游麦冬像蔫了的黄瓜一样静静坐在一边不说话，如果有耳朵，那耳朵一定耷拉到底，林辰一听却是直接跳了起来，凑到祖宗身边，“奶奶，这我可第一次听说啊，母亲和谁打赌了？”祖宗奶奶一烟斗敲了他脑袋，“急什么，这些事情你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祖宗舒展了身子从床上站起来，在房间里绕了两圈，停在梳妆台前，“如今乐怜双的肉身被占，震动天地的魔女将重现世间，还有流落他们手中的季氏符印……嗯，恐怕不那么简单，你这娃儿思想单纯，让人利用还不自知，等事了再罚你，现在让那季氏的小子来一趟，我亲自看看他身上有何玄机。”

林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播了季眠的号码，对面一直关机状态，皱了皱眉，只好让游麦冬发了条信息过去。祖宗又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烟斗敲在手里吭吭作响，她忽然回头看向正在发定位的游麦冬，打量了女孩儿一番又凑近嗅了嗅，“女娃，你的事情只说了一半，你身上可是有新鲜人血的味道，那些你爱上的男人，都如何处理了。”

“我……”游麦冬眼神游移，不敢开口，肆意伤人可不是小事，林辰咳嗽一声示意她决不可说谎，游麦冬垂下双肩叹了口气，只好把自己伤人后让余濯处理阳寿未尽灵魂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这鬼差看来是蓄谋已久了，他所说的秘药，可是返生香？”

游麦冬点了点头。

返生香，一开始流于聚窟洲，往西海东部去，方圆三千里，北接昆仑仙地，此处为真仙灵官的宫第，洲上洲上有真仙灵官的宫第，门挨着门，多不胜数，还有很多狮子、辟邪、凿齿、天鹿、长牙、铜头、铁额之兽。洲上有大山，因为酷似人鸟之像，所以称之谓人鸟山。

山上多大树，与枫树相似，其花、叶的香气可飘闻数百里，名叫返魂树，还能发出如同群牛怒吼的声音，闻者无不心惊胆颤。用这种树的根心，放在用玉作成的锅内，煮取其汁，再将其汁用微火煎熬成软糖一般，做成丸状。这种丸有六种名称，人称惊精香，又叫震灵丸、返生香、震檀香、人鸟精、却死香。

它是一种灵物，香气能散数百里，无论六界何种，只要意外身故，死者在地闻其香气可以复活，甚至白骨也可生肌，闻者魂魄归位，且不受轮回禁锢。

此药有背万物生长规律，灵官一直严密保管仙方直至魂归昆仑，之后此方法已经失传于世，再无人知晓返生香。后来有听闻说善制药的幻境女妖炼出了此种返生香，功法效用与此物极其相似，能促人回生，只不过仍然受轮回掌握，想要探得秘药的人络绎不绝都被她拒绝，所以世间还没人知晓这返生香的效用，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再相信这东西的存在。

“返生香可真有此功效？”

游麦冬抿着嘴点了点头。祖宗奶奶摇了摇头，“唉，痴人啊，你们两真是痴人，一个为了爱出卖仙药，一个为了爱放弃神格，若不是真的愚笨，只能说情之所至。对了，那季家的小儿什么时候到？”

“他恐怕也遇上了什么麻烦，没有接上电话，我已经让麦冬给他地址了，等他看到位置，会马上过来的。”

“但是信息没有成功发送，可能他被收进什么幻境里，没有网。”

“那就多试几次直到发出去。”

从鴸市到珑市，开车最快也要一天时间，这么火急火燎的当下，再慢悠悠地开车显然不现实，鴸市的机场怪事频发，季眠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险，十八尚幼，不能跟着他们再冒险，自己又不会飞，想来想去只能让池瑜先把十八送回楔目，自己跟苏颜想办法过去。

苏颜看着蹲在地上愁眉不展的男人，自己也跟着蹲了下来，“你在想什么，不是要赶紧过去吗？”

“我又不会飞，飞机不敢坐，怎么快啊，要不高铁要不开车，我现在困了，想先睡觉。”季眠赌气一样往废墟里一躺，好像说什么都不打算动了，苏颜看着这家伙使小性子，满脑子写满了真可爱三个字，蹲到人身边去，伸手戳了戳这家伙鼓起来的腮帮，“你不会飞，可我会啊。”

季眠还没搭话，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抱了起来。这季眠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汉子，让别人这么抱着，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噌的一下脸就红透了，但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些，时间就是生命，游麦冬那消息说不定是求救信号，丢脸就丢脸了，大不了下个月给她从工资里抽点费用出来补偿补偿，当下双手捂住脸，任人抱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闷声闷气地开口，“行，走吧，反正你飞得快，别人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