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唯独路千夜人不在。
他醒了。
“茯苓,清泠,大少爷哪里去了?”我翻身起来,推开门,路千常在院子里坐着,吓得我立马关上了门,“我的个去!”
路千常啥时候到我们院子里来的?等等,他有精神了不去守着老爷子的灵堂,但我这里……难不成是要掐着我问丁氏的起因?
惨了,路千夜不在,茯苓清泠也不在。我赶紧推着把门闩带上,又推了推桌子过去抵住,弄出了巨大的一声响,呲——
“听说余姨娘将你从灵堂逐出来,苏老亲自过来讨说法,苏府的人,可真够护短的。”路千常分明是听见了那一声响,我彻底没脸,只好听他说话,“我只想知道,丁氏的孩子是我的,还是苏家的。”
这么冷的一问,我还以为是要问丁氏死因。不是我说,长京城的男人都什么毛病:李瑞亲手杀了钟翎儿,苏政明错过郡主辜负我妈,路千常心心念念也不过是丁氏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你的!二弟!”
鬼知道那声“二弟”豁出去多不要的脸才喊出来,不管是不是他的,都不能给。接过来到时候又是我来收拾残局,路府现在够乱了,我真的要炸。
过来推门的路千常分明不像个病着的人,他捶打着我的门,我眼看那门闩颤抖着,生怕它断了。
“苏清宵,你若是骗我,我管你是我嫂子还是什么,都跟你没完。”路千常说着,我看他在门上的影子离开,“你可记住了。”
这一颗雷,埋得太深太大了,终有一天会炸的。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丁氏当时是跟我说苏府的。看来,之后我必须找个时间回去看看,那什么科不科学的滴血认亲,我都要让老苏试试。
我摇了摇头,叹口气,一下子蹲下来在桌旁自言自语:“老爹还没缓过来,又要给他添堵了,他说不按原来的轨迹走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知晓,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不出来,你力气不小。”
路千夜坐在房梁上,披头散发喝了一口酒。天,这小伙子原来一直在屋子里,我方才搬桌子……着实丢人了。
“我去过灵堂了,给爹磕了头,那就够了。”说实在的,他不去灵堂跪着我也能理解,他这个人就像也是穿越者,一点封建思维觉悟都没有,“路千常这小子,亏得我费了半成武功救他,竟然敢威胁你。”
我坐下来,双手托着脑袋抬头与他说话:“那个孩子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谁的,等到南巡回来,我们还是去找我爹,跟他说实话吧。我总觉得瞒下这件事,总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况且我跟清宜都嫁过来了,他还能把我抢回去不成?”
行,你决定。
“你可想好,你爹可能真的会大发雷霆。”路千夜从梁上下来,伸手把桌一拉,回了原位,“爹起灵的时候,太子殿下打算在东街目送,从这一刻起,路府苏府可就真的表明态度支持他。清宵,日后我入宫上朝时,你务必万事小心。”
我们终究走上了权力的不归路,而一切,都是因为要防止李瑞从死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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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公的葬礼办得风光,常氏花去了府里半数的银子,可能还贪了些,说是忧思难过回乡下度过余生。
结束了一切,路叔安排所有人忙着收拾残局。路千常目送常氏从院子里搬走。二房的院子,空了:“千常,待你日后看得上什么姑娘成亲之时,我还会回来看一眼。”
“常姨娘,不必离开的。”
我看着常氏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我见过那样的箱子。彼时还在苏府,去东街铺子收账,后来掌柜拿来装地窖金子就是那种木箱子。
她从自己夫君的葬礼中,捞了不少钱。
“要下雨了。”路千夜揽着我从二房院子往回走,顿时风起,吹得满地树叶,“明日起,我便要离府上早朝,切记,保护好自己。我不在,尽量不要出府。”
我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那前厅布置的白绫被路叔带人扯下,明日又是新的一天,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大公子大小姐,快随我去二小姐院子里看看吧。”这几日留下待在府里的琉璃忽然冲上来,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二房常夫人身边的那个管事丫头紫荼姑娘,不想离开去乡下,跑到亲姐姐红荼姑娘屋子躲着哪也不去。”
这几个姨娘屋子里的掌事丫头,名字特别有意思,就好像是故意起名诠释她们主子性格的。
就拿二房紫荼姑娘来说,常氏最是佛口舌心,平日喜欢穿紫色,自己掌事丫头也取个“紫”字儿;还有她姐姐红荼,余氏的丫头,前日在灵堂上我才知道的余氏的大嗓门烈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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