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你倒是讨巧,一句话都不说。”皇后道。
“皇后娘娘,臣妾想着先做做,若是实在力不能支,陛下必然也会体恤我们,予以调整的。”
“哼,体恤?你等着吧,雪山崩塌之时,每一片雪花顾着自个儿。什么都不说,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皇后甩下这句也走了。
我想大约皇后还是很了解萧琰的,至少比我了解。接下来的日子确实是难熬的,而且也一直没见萧琰予以些微调整,非但不调整,只希望他不要加码便好了。
俸禄用度减半对我来说也还好,毕竟食不果腹的日子我都能熬,这实在不算个事情,每月为萧琰制一双鞋,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整个一身的新嫁娘衣裳鞋袜我都不曾请人代劳,只是这每月一匹的布可真是愁煞人。
这种活属于熟能生巧的类型,刚开始慢一些,等熟悉之后,闭着眼睛都能织,最难熬的便是坐在那里,本着十二分的耐心,拉梭投梭一遍一遍重复着既定的动作,而且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一天下来,头也昏腰也酸腿还痛。
因为有旦旦,白日都吵着要我陪着他,为了完成任务,我便熬夜织布,一个月下来,眼皮泛青,形容消瘦,旁人都说我五官更是深邃了。不过说起来,后宫一片吱吱嘎嘎的织布声,之前偶尔有的轻歌曼舞全都绝了踪,灭了影,皇后极少来找我麻烦了,别说织布了,那每月一双的鞋子都把她整得够呛。刘锦儿也绝少来看望我和旦旦了,偶尔来一次,颇有些无奈地问我,都说嫁到梁国是来享福的,怎么感觉比那蜀国的中等人家还要过得惨些。
八月莺飞草长,萧琰要去巡边,他愿意带上皇后、我、锦儿三人中的一个,问我们谁愿意。皇后首先拒绝萧琰的好意,我心想萧琰去巡边,若是留在宫里,不就可以轻松一阵了么,再说旦旦出了疹子,也不适合外出,做娘的自然是要留在他身边。那么最后只剩下了锦儿。
萧琰问刘锦儿是否愿意去巡边,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性,眼睛珠子骨碌一转,问萧琰还需要织布么。
“不需要。”萧琰很肯定地回答,随即瞟了一眼我与皇后,“留宫里的各项工作不可耽搁。”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刘锦儿明显是压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愁容地看着我。
服侍我的嬷嬷有意无意问我,皇帝巡边不跟着去,却让刘锦儿钻了空子,若是让锦儿怀个一男半女,皇帝对我的宠爱可能就不比以前了。
“如今皇帝整个心思都在朝政上,身边人不多,但娘娘自个儿也要有点筹谋。”
我知道这老嬷嬷是好心,只是我倒不以为意。
“皇帝既然不是等闲的男人,我又何必和寻常妇人一样,抓这个男人不放。他若爱我,自然用心于我身上,他若是心有所移,我纵然是拦着难道还能阻止什么?”
“话虽如此,但这宠爱能得一分便是一分,这可不是汤羹,还能分人家一半。”
老嬷嬷的话夹杂着织布机的吱嘎声令我心烦意乱,我颇有厌倦地打断了她老人家的絮语,“如果宠爱是每天织布不停的话,我倒希望皇上永远别爱我。”
这席话把老嬷嬷堵住了,引来旁边宫女的窃窃低笑,看着老嬷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隐隐觉得内疚,人家是好意,然而到底太啰嗦。我隐隐觉得,得到萧琰的宠爱,日日在萧琰身边,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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