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小雨才勉强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直起身子,仿佛是经历了严峻的思想斗争,她长舒一口气,望着李牧:“哥哥,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呢?”

李牧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会因为毛齐打了你跟他生气吗?其实我今天已经看出他的精神状态有点儿异常了。”

小雨的脸上露出颓唐的神色,仿佛是精力都被耗干了,她之前所表现出的精神气都是强装出来的。她微微摇晃着身子,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毕方见了立刻扶住她,道:“你说吧。”

小雨道:“哥哥的精神确实出了些问题,但是……我觉得这完全不能怪他,因为他的压力也很大,哥哥经常是中午晚上都要打工,同时还要忙着考大学,我们听说大学学费一年要一万多块,所以一直在努力攒钱,哥哥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感到压力很大,所以才会那样吧?”

“他的表现已经有点神经质了,”李牧道,“我认识道毛齐,是个非常乐观,懂得自我排遣的人,他今天竟然跟我说自己总是看见一和四,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一就是你,四就是死,所以这俩个数字频繁地出现不吉利。”

小雨道:“啊?他这么说过吗?”

李牧道:“看来他还没跟你提起这事,那兴许是不想让你担心,可是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攻击你呢?”

“这……都是小雨不好,在给爷爷送饭的时候,不小心把饭弄撒了一点,当时哥哥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竟然把饭拾起来,然后用家里的老秤仔细掂量,之后又露出一种很可怕的表情。他瞪了我一眼,跑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小雨的手腕都被攥成紫色了,可是一想到这本身就是我的错,所以我也不敢挣脱。过了一会儿,哥哥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又松开我的手,还一个劲的道歉。李牧哥哥,你说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李牧的脸上出现了狐疑的表情,这行为举止未免也太怪异了点儿吧?别说是心理医生了,就算是精神病医生大抵也没见过这样的症状,他用一只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精神出现问题的话,出现暴力倾向是常有的事,但是你所说的把掉到地上的饭捡起来,捡完还要放到秤上去量一量,估计是前无古人了。”

毕方看了李牧一眼,李牧立刻领会她的意思——妖怪作祟。

李牧顿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就凭现在对抗过的妖怪来看,几乎所有的妖怪都不会跟目标接触,他们的攻击模式都是一些阴险毒辣却能一击致命的手段,而且对于现代人来说,妖怪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幻想产物,谁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妖怪,更不会去加以防范妖怪的攻击。

“咱们来整理一下现在的线索好了。”李牧取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勾画着,“首先是时间,毛齐从昨天开始精神状态还很好,甚至跟我在医院打了一架,那时候他还很精神,他是在一夜之间变成那样的。主要线索有数字一和四……”

说到这里,李牧停顿了一下,数字这条线索绝对是关键中的关键,因为跳楼的人也跟他提到过这两个数字,但是这种事情暂时不要提起比较好,就算他跟小雨说“我前些日子救了一个跳楼的人”,对方大概也不会相信,一笑而过。

于是他默默在“线索一”旁边加了一个星号,然后说:“反常的行为还有称量饭的重量,对妹妹使用暴力,这也是以前完全没有的。”

小雨点了点头。

李牧将头扭向毕方:“有什么头绪吗?”

毕方指着“时间”一栏,道:“你还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这时间在毛齐身上发生了什么。”

李牧眉头微蹙,但是瞬间便如若疑云散去,方才了然,他又回想起毕方所说“如果要找出凶手,一定要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于是他写道“时间:被讹诈钱财的后一个晚上”。

小雨看着李牧手持自来水笔在纸上写着,面色黯淡下去,她的神色逐渐显得颓唐起来,哀叹一声:“没想到……这都是真的。”

“啊?毛齐还没告诉你吗?”李牧自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写了不该写的字,传递了太多的信息。

“嗯,我没想到哥哥会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这么说,索要的几万块也是真的了?”

李牧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对方已经放弃勒索了,大概也是自觉理亏吧?”

小雨泫然欲泣,眼泪即将垂下来:“唉……如果真的要赔偿四万的话,我们家里是支撑不起的,兼职了这么长时间,大概也只能凑出第一年的大学学费罢了……”

李牧和毕方望着小雨,心里都不是滋味,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此时又面临着这种打击,任谁都会心生恻隐,然而不知名的妖怪却没有任何悲悯之心,实在是可恶至极。而且李牧已经知道,妖怪要是想发挥全部的实力,就必须找到一个宿主,也就是说,损害毛齐精神的不光是妖怪,还有人。人与人之间竟然能狠恶到这种地步,对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施以这样的手段,从跳楼男和毛齐两个例子可以看出,对方兴许已经把这种事当成了一种惯招,使用时也毫不考虑后果。

李牧心中默默推量构思了一番,最终默然地点了点头,对小雨说:“小雨,你今日就暂且回去吧,你再去看看你哥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对了,你观察一下他会不会留意钟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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