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影,果然从树后闪了出来,冷笑道:“夫人果然聪明,莫不是一下就想到是我了?”

姚黑儿没有转头看她,依然对着钟翠菱的墓碑,淡淡地道:“妹妹虽然看不起我,我却知道妹妹看重翠菱,她是个最有情意的人,妹妹断不会不来送她,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这个女子将手中提的纸钱放下,趁着墓前没有残存的灰烬点燃了,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口内念念有词:“翠菱姐姐,妹子仙茅来晚了,姐姐勿怪!”

看着景仙茅行完了礼,姚黑儿幽幽地道:“妹妹是不是把事情都告诉翠菱了?”

景仙茅迟疑了一下,又冷笑一声,道:“夫人难道还有什么好怕的吗?夫人已是许久不踏我的门了,那日忽然跑了过去,扯了一大套闲篇,中间因为有病人,我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走了,只等不及我。当晚上,就听夫人府中死了一个来赏花的人,仵作过去,又验不出任何问题。我这才想起来我的迷魄冥行,查看之时,果然没了,难道不是姐姐偷走的么?”

姚黑儿点点头,道:“你既然明白,何不到衙门去揭发了我?”

景仙茅冷笑道:“夫人是谁?我的话能有人信吗?再……”景仙茅的声音,忽然悲凉起来:“再,我也不是多无辜的人,曾经做下多少错事,又何必将旧事都掀开了,再牵扯多少人进去?姐姐不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偷走我的迷魄冥行么?”

姚黑儿凄声道:“所以,那翠菱身子有些不适,去找你拿药,你就告诉她,是我用迷魄冥行害了她的儿子?”

景仙茅沉默了半日,方道:“后来,我听那个人是翠菱姐姐的儿子,心内也吃了一惊。翠菱姐姐去找我拿药的时候,我看着她好生憔悴,心内不忍,她难道不该知道真相吗?她难道不该知道,她忠心耿耿服侍了这么多年的姚国夫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姚黑儿垂泪道:“你的都对,只是,翠菱知道了真相后,不知道该有多伤心,该有多煎熬,又不能出来。你不觉得,这对她来,才是真正的折磨吗?”

景仙茅瞅了姚黑儿一眼,道:“夫人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总是能出别人想不到的话,你做了坏事就罢了,别人出来倒使不得了。可是这个意思?”

姚黑儿不话。

坟墓前的纸钱,已渐渐化成了灰烬,一阵风吹来,像黑色的蝴蝶,绕着钟翠菱的坟墓,翩翩起舞。

景仙茅道:“若是夫人早就知道,那人是翠菱姐姐的儿子,夫人还会对她下杀手吗?”

没等姚黑儿回答,忽然一阵狂风刮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灰烬,劈头盖脸地袭了过来。

姚黑儿和景仙茅,都下意识地举起袖子,遮住口鼻眼睛。

豆大的雨点紧随在狂风身后,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两饶衣服登时被雨水打湿。

姚黑儿和景仙茅在衣袖后对视一眼,因道:“仙茅,翠菱的房子,就在前面,我们去避避雨,如何?”

景仙茅也顾不得许多,连连点头,跟着姚黑儿身后,往钟翠菱的房子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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