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去,我大唐想要的那般盛世,别说永远不会到来,就算是我大唐基业能否永续下去,都难说得很呐!”
一番慷慨陈词,不仅说出了李世民自己压抑在心中已久的心声,也直听得李渊频频点头,终于老怀大慰地抚须笑着,对左右命道:
“来呀,今天子驾到,还不快快上座、上酒?”
四周林立的太监,终于长舒一口气,赶紧从禁苑之中搬出桌椅板凳,碗筷杯盏,酒水点心,请两位皇帝落座。
当然,坐下前,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嘴里看似不经意地笑着,对秦叔宝使个眼色道:
“翼国公,你的弓马,朕是放心的,当不在朕方才说的那些话里。哈哈,如此就有劳爱卿出马,射一头山狼回来以助酒兴可好?”
这番话,绝对是超一流的九段经典话语,几方面都照顾到了,而且还不露痕迹,堪称范本。
李渊也不再发飙,更不提他此前所谓要擂鼓助威,限时射狼之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闷头喝酒。
秦叔宝更是自不待言,再也不用左右为难,翻身上马,只提着一把强弓,便直奔禁苑一侧的专用皇家猎场去了。
程咬金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根本不用什么人招呼,见两个皇帝坐下后,不一会就其乐融融一派天伦之乐气象,于是也自己找了张偏桌,一屁股坐下去,抓起桌上烤至金黄色的炙肉,二话不说,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
“秦王,方才你那些话,是你在心里想了许久的话吧?”
李渊说着,畅快地将手中的一盏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李世民心中忽然有些莫名悸动,似乎一下子与眼前这个被自己逼下皇位的老头,重新拉近了曾经被迫分开的距离。
甚至,直到此刻,他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这个父皇,恨意和落寞,毋庸置疑是肯定消融不了的。
但他对大唐的走向和未来,时刻都在警醒地注视着,也是真的。
或许,以后还是要尽可能多回来一些……
李世民沉思着,不由得也是一扬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面对着李渊,郑重其事道:
“父皇,儿臣方才那番话,的确是憋在心底许久了的话,平时当着大臣,因为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所以甚是憋屈。没想到,今日却教父皇给激发出来,心里不觉便畅快多了。儿臣,儿臣在此谢过父皇!”
李渊也同样认真看了一眼李世民,眼神莫名有了一丝暖意,徐徐点头道:
“你我父子,无须谢字。而且,朕,这些年也很清楚,你为这大唐呕心沥血,做了多少事,嗯”
“秦王,朕这些年也时常在想,或许,朕,当年若是早早慧眼识珠,看出你今日治理大唐成就,大位早定,就不会、就不会有我李氏那样一场满门血雨腥风了!”
“朕,也是日日懊悔,夜夜难眠啊……”
话音未落,李世民突然浑身一震,愣怔半晌,忽然起身,望着李渊倒头便拜,泣不成声道:
“父皇,父皇,今日有你这句话,儿臣、儿臣再苦再累,就算是文武百官皆不理解我宏图大志,即便是百姓一时千夫所指,儿臣也不怕了……”
李渊叹口气,俯身凝视着李世民,也是一阵唏嘘。
良久,他才拂袖抹了抹眼角,一脸认真道:
“你自小便志向远大,果敢勇毅,现在国家到了你手中,更是可展你胸中宏图伟业之际。秦王,你老实说,不管是治理大唐,还是面对突厥,你是不是正在自己心里,谁也没说地在下一盘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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