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震惊,看着他,瞳孔不断缩进,绷紧了神经,朝他伸手。

“慕笙,别做傻事,妈求你,你就当是为了简生好好活着,妈妈求你了。”

都说最亲的人最清楚捅哪个位置最痛,苏雅太知道怎么让他难过了。

如果当时她不送她离开,她根本不会发生那些事。

他拿着刀,贴在手腕处,鲜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他抿唇看着别处,直到眼睛发红。

你有什么资格再提她。

那个女人,几乎卑微的,流着泪:“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求你,那孩子走的时候还是想告诉你让你好好活着,你就当替她活着,妈妈求你了。”

“慕笙,求你,想想简生,想想她好吗……”

眼前,仿佛闪过了那个少女的身影。

“哥哥,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哦。”

雀跃的,欢快的回了头,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红着眼,苍白了面庞,握着刀的手隐隐在发抖,身体是随时可能倒下的虚空。

病房里充斥着浓重的药水味,伴随着女人崩溃的声音……

终究,他松了手。

……

过了很久很久,何国强朝病床上的少年看了一眼,轻声道:“慕笙,半个月了,人要往前看。”

四年的时光,有些人,只花了半个月就可以遗忘。

少年偏过头,目光看着窗外,沉默的令人担忧。

“简生的墓碑我们让人在家里立起来了。”何国强语气里透着疲惫,这半个月,他对自己的儿子无可奈何:“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

那一瞬间,这少年都想发出一声冷笑。

他想说曾经你们把她带回家不闻不问是怎么想的?

苏雅逼着她跳舞,那时你又是怎么想的?

当初她失明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要去跳那个舞,她就根本不需要经历这些,当时的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怎么想的?

你们就是自私,就好像当初你们把她带回来,她就该是那样的,什么都听你们的。

就好像,你们无论做什么,她根本不会难过一样。

可半晌,他淡漠的开了口:“我欠她的。”

他长到这么大,没有谁同简生一样如此对他,他也从来没有对谁像对简生那样过。

他看起来淡薄,从来不会主动去对别人好。

可但凡别人对他好一点,他都会加倍还回去。

从小到大,他就处理着,承担着他自己认为该负的责任。

谁也不用担心他,他也不用谁担心,顾好自己便是一切。

后来,他有了唯一想做的,只是好好的看着那个人,只要看好她就可以。

可就这一件事,他都没有做好。

从国外赶来的何辰星也知道他的情况,站在旁边,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应答。

那孩子太好。

这是何辰星当时听老太太在电话里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他想了想开口:“那孩子确实很好,慕笙,你可以想她,但你不能就这么下去。”

何慕笙抬眼,他说:“我知道,以后不用再提了。”

那一个瞬间,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周杨在一旁红了眼,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慕笙虽然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却因为何家夫妇的不管不顾,一直将自己同外界竖起了一道屏障。

后来,因为那个女生在屏障外一点一点的把他拉出来,然后不断的填补,不断的增加,弥补了何慕笙所缺的很多东西。

正是因为周杨深知这一点,所以更无法开口。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安慰自己,又更何况是他。

——

——

自那天以后,生活又仿佛慢慢回到了正轨,该上学上学,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该生活生活。

苏雅同何国强变了许多,放下了事业,放下了梦想,慢慢的把曾经缺少的关爱和注意力放回了家庭。

何慕笙好像又慢慢回到以前的模样,唯一变得,就是对这个世界温柔了许多。

温柔的,好像那个人。

大学周杨同何慕笙是在一个城市,他们经常见面,就像以前一样。

这样的何慕笙有时候会给周杨一种错觉,好像真的所有的一切都已回归正轨。

连带着,就好像,那个女生,似乎也从未存在过。

可直到偶然一次大学放假,他去何家,当他看着何慕笙坐在三楼的舞蹈室发呆。

那一刻,他才惊觉,何慕笙真的只是活着,为了那个人活着。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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