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凉的厉害,赵子遇坐在上面,眼皮沉重,几次险些睡着,又在即将入睡那一瞬惊醒。
回头看了看芸娘,她还坐在那里。
劝她歇着未果后,赵子遇便寸步不离地待在这里。她困的厉害,可一想到,身后是两条命,便也不敢睡了。已经深夜了,她们二人坐在这里,一言不发。像是力气耗尽,在这静的出奇的夜里,她们就这样待着。
思绪因困乏一片混乱,赵子遇甚至会有错觉,好像所有的一切,皆是大梦一场。也许醒过来,宝华依旧活蹦乱跳,他朝她们跑来,又踢飞了脚上的金鱼靴。然而身后一动不动的顾芸,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陆仲安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大抵也是听说了宝华的事,他没有进屋,静静站在门边。
赵子遇看了一眼顾芸,起身走到他跟前,冲他摇摇头:“我担心……”
话音未落,陆仲安微抬下巴示意她,赵子遇转头看去,才发现陆昭身边的随侍已经在屋外侯着了。看样子,应该在这里守了很长时间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大概都是陆昭安排的人。稍稍安下些心,赵子遇便随他出了院门。
“芸娘说的是真的。”赵子遇对陆仲安说:“我也亲眼看到,是宝珠动手推的宝华。”
“你也看到了?”陆仲安皱眉。
“什么叫我也看到了,怎么?你竟也不信芸娘?”赵子遇抬头看他,显然是有些诧异。
芸娘不是会说谎的人,怎么会有人不信?她想,他们的脑袋一定都坏了。
“因为先告状的是个孩子,所以你们才不信芸娘?”赵子遇脸色不太好看。
“和孩子无关,若真是宝珠所为,那么她的行为背后,一定有临月授意。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便是,临月会唆使宝珠杀死宝华。”
“有什么不可思议。”赵子遇冷冷道:“三公子敢把宝华交给临月,才是不可思议。”
那样一个厉害女子,连顾芸这样不争不抢的正妻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容下别的女人的孩子?
赵子遇只是奇怪,这样显而易见的结果,为什么这些男人都看不到。甚至怀疑顾芸,也不去怀疑那个泼辣刁钻的女子。
集体眼瞎了么?
察觉到她的情绪,陆仲安默然。看了院内的池塘一会,他淡淡开口:“你以为叔平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么?”
“什么意思?”
“叔平在风月场上,什么女子没有见过。你以为,他当真看不出临月平时做的事么。他之所以能纵容临月到现在,自然是临月有不可取代得道理。宝华的生母早亡,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这世上再不会有比母亲更亲切的倚仗,这样一个刚出生就丧母的庶子,想要在后院平安健康的长大,并非易事。而临月,是对这个孩子来说,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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