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枕头经过悯溪的辣手,完全看不出是个啥,可顷焉还是一把抢过,喜滋滋带去了宫炎。
顷焉让悯溪先在南辽呆着,等到神节再去宫炎。悯溪是舍不得顷焉,但毕竟他要这一去一定忙上天,南辽这边也需要悯溪管账、照料着。事关苏意家口碑前程,悯溪也就听了顷焉的话。
顷焉已经走了月余,木鱼头顶那一圈毛都快给悯溪摸秃了。
如今,苏意家也算家大业大,几天前刚又送来一批家丁,但都是老人和黄口小女,送他们来的人说是顷焉安排的,理由要等见面再告诉悯溪。
又来这套!
悯溪腹诽着,但还是对他们挺上心,特意为他们安排掸尘之类的轻松事,还时不时让近辰等人去看看,免得哪位爷爷奶奶伤着自己。
“小姐!小姐!”近辰喘着粗气,“我看见一个老爷爷的手指!手指!”
“伤着了就带他换药,这几天好好休养。”
“不是!“近辰快哭出来了,“他的小指指腹上印了一个‘毒’字!”
“其他人呢?你看了吗?”
“他们在不同地方当差,我,我还没……”
悯溪站起来:“走,去看看。”
若说起大漠的历史,源头并不光彩。它的出现比其他两国要晚一些。彼时,它只是附属南辽的小部落,位于两大部落的中间位置。南辽为神力侵扰的事情大伤脑筋,壮年男子都被指派着大兴土木,宫炎趁机攻打,大漠一无兵力支援,二不愿就此投敌,三不愿白白送死,首领和辅臣一商议,带着部落一百多人逃了出去。
一路上死伤无数,辅臣一直忠心耿耿,还救过首领的命,被赐姓“毒”,从大漠自立门户开始,就是大漠的第一大家族。
世人本就以姓为尊,更何况“毒”姓乃是他们荣耀和忠诚的勋章,他们极其重视,男丁满月之时都会在小指上烙下他们的姓氏。
大漠倾覆,他们家族自然也不被容纳。南辽负责处理,青壮年、男童一律斩杀,剩下的就被发配到南辽各地军营打杂。
而统月,是毒家庶出的女儿。六岁送入宫,陪在悯溪左右。
顷焉知道这些,也知道悯溪对统月放不下,搜罗来了统月的家人。
从前顷焉代表南辽拜访大漠,便与各地的军营有联系,这次想必用了关系,才把他们带出来。
他不知道毒家指腹烙字的事,还等着给悯溪一个惊喜呢。
这哪里是惊喜。
听闻太子登基后,朝堂上仍不乏反对之声。先王身子不好,子嗣稀少,只留下两个儿子,太子喜怒无常,端睿视酒色如命,顷焉虽非皇室血脉,但养在南辽皇宫这么多年,对外也是以义子身份活动。那个太子,怕是恨不得除了顷焉以绝后患。
私藏旧国重臣家眷,无视王上命令。若是那个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波。
悯溪看着几个老人手上的字,不知该作何表情。
几人围成一个圈,想着对策。
不能赶出去,也不能给他们置办个宅子,毕竟老人,还要有人照应,万一他们上街去购置生活用品,京城人多,往来间一定会被发现。说到底,留在墨家是最好的选择,包吃包住,有人照料,还可以监视他们,免得他们到处晃悠。
悯溪:“即使在墨家,还有别的家丁,也会有往来商贾。重点是去掉他们手上的字。”
近辰:“那……割掉吧!割一小块皮肉!就算别人好奇,也发现不了什么东西!”
悯溪让近辰取了菜刀来。
“我知道,这个字是你们的血缘和荣耀,你们愿意为它而死,可是你们要知道,你们的血脉不是这个字决定的,它在你们的血液里,你们死了,它就什么都不是了。”悯溪把菜刀丢过去,“墨公子救了你们,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字会给他带来什么!现在我发现了,将来万一别人发现了,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悯溪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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