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尚闻言松了些手,却仍没有将人放开,实实在在地看见她碰到她,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起来。此前他与高青榭谋划那事时,总觉得人活一世是该赌一次的,输赢都好总该一试的,直到在大理寺见到夏竹溪之前,他都十分坦然。可从那夜见了夏竹溪开始,他却变得有些摇摆起来,他那时才开始有些害怕,怕自己的计划不周全,怕自己算错了人心,怕那难测的世事真的突然发生,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她。
“你若真这般想,下次便不要用命去搏了,我此前光是听你说这事都觉得凶险万分。”
“嗯。”
“回的倒是干脆。”夏竹溪不免有些失笑,“尽会骗人,再选一次你还会这般的。”
陈子尚静了半晌,点头道,“嗯。”
她便知道是如此,这人后怕是真的后怕,但不悔也是真的不悔,那时事情已然到了那样的境地,不赌一把固然能够苟活于世,可他哪里是愿意这样而活的。若是真的甘愿如此一生,当初他也不必抱着书册偷偷跑到廊下看书了。
“真是好生实诚。”夏竹溪轻轻动了动,“你且先松开我,我带了些药来,好歹让我先将东西放下。”
陈子尚闻着她发间的梨香有些舍不得放手,直到她又催促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夏竹溪羞得满面通红,忍不住抱怨他,“怎么入了一次大牢,出来后反而变得如此孟浪。”
“大约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才知道有些事不做怕是会后悔一辈子。”他刚刚有些用力,此事觉得背上的伤又疼了起来,不自觉的伸手去扶,又笑道,“是我忘形了,不过我总归会负责的。”
夏竹溪听他说的有些不像话,哼了一声并不搭话,将带来的东西一个个放好,又见他只是披着外衣低着头说道,“快讲衣裳穿好。”
“只怕是穿不好。”他示意夏竹溪自己伤着后背,自己不大方便穿衣。
夏竹溪白他一眼,绕到他身后刚想替他穿衣便看见轻轻搭在后背的月白色外衫被血染的出星星点点的痕迹,她轻轻掀开外衫,内里的纱布已然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伤口裂开你也不说吗?”
“我去寻人来替你换药。”
“别去。”他一把拉住夏竹溪的衣袖,不肯让她出去,“这伤一时半刻不处理也不碍事,他们一来你就该走了,再多留一会儿吧。”
“陈子尚。”她有好气又好笑,只能转头呵道,“你是疯了吗?”
“莫再动了,你再多用些力气,我这伤只怕是好不了了。”
夏竹溪见他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又怎样都不肯放手,也有些心软起来,“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流血。”
“既有现成的药,便劳烦你替我清理一番,你带来的东西总归要比旁人的好些。”
“我听霄然姐姐说,你现今是越恭王世子了,刚见你还想着除了孟浪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现下倒是使唤起我来了,果然是做了世子便不一般了起来。”夏竹溪用手敲了敲桌几,赌气似的拍了他一掌,“你倒说说,我凭什么伺候你?”
“这怎么能是伺候,只是求小姐心疼我,帮个忙吧。”陈子尚虽笑着神色也并无不妥,可唇色已然有些发白,坐在凳子上也有些摇晃起来,一看便知已经很是不适了,“好歹也有从小的交情在……”
“你快且闭嘴吧。”她从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找到一只,倒出三四粒药丸递与他,“先吞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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