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她的活泼开朗,六安勉强笑了笑,说:“乐妍,我难受,能不能给我开点药。”

刘乐妍最清楚她的状况,扔了手里的册子,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一秒,严肃了起来。

“六安,你没病了,吃什么药啊。”

六安哀求:“求你了,我真的难受,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烦死了……”

刘乐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可她不会纵容六安,说:“秦六安你听着,你没有病,你的病在认知行为治疗中已经好了。不需要吃药。”

“可是我为什么一直做梦,总是有人跟我说话,她说……她很可怜,想要回家。我……我不想听,乐妍,我不想听她说话。”六安很无助。

刘乐妍看她的神情十分严肃,眉头紧紧皱着,她起身拉住六安的手,暗暗的用力,说:“六安,你必须听我的,你听着,你的病,已经好了。”

刘乐妍想了想,耐心的劝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你可以跟我谈谈心,我来帮你排忧解难。”

“我……”

六安不敢说了,秘密没有得到证实,她还没有勇气去证实,忽然间脸色刷白,手脚不时痉颤。

刘乐妍低头,重重的吸了口气,六安有什么话都会告诉她,从来不会隐瞒,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刘乐妍握住六安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充分得到她的信任,试探着说:“又是跟叶之衾有关对吗?”

六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漠然。

刘乐妍温和的问:“他前妻又骚扰你了?还是他又做了什么事伤害了你?不是说都很好吗?”

“没有,他对我特别好。是我害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六安眼眶泛红,撇开眼,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起来:“我想知道一件事,我要去问问赵名扬,是不是真的……我要他亲口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刘乐妍也不奇怪,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些人让她走不出来。

“赵名扬又怎么了?他不是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又找你了?”

“没有。”六安睁着眼睛,一眨不眨,那神色无法形容。

“凭什么。”

刘乐妍听的清清楚,看的也清清楚楚,六安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她在发抖,像是一个要发作的小兽,带着凶狠。

“怎么了?”

“他凭什么……”

刘乐妍是个心理医生,她要做的是正面疏导,窥探别人秘密违背她的职业道德。她不会去试探。

刘乐妍正色道:“六安,你要勇敢的去面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想要知道什么,就去找当事人正面沟通,不要逃避,更不要胡思乱想为难自己。正向思考问题本身,然后去解决它。”

六安神智似乎一下清晰了许多,还是忍不住问:“乐妍,我真的不需要吃药了吗?”

“不需要。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不好的征兆,会疼,不受控制,我才能给你拿药。你没有,你好好的,全都好了,你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想通了就好了。如果还是想不通,就把所有的事全部告诉我,我来为你做心理疏导。大家都会有想不开的事,这不是病,这很正常。”

离开医院,六安的心里似乎真的好了许多。乐妍说她没有病,乐妍是那个科室最好的心理医生,她不会骗人的。

乐妍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骗过她的好朋友。唯一的一个了。

六安把车开到了居巢门口,下午三点多,已经在开张了。

六安问门口的侍应生,“你好,吴佳宇在吗?”

“吴经理在一楼的办公室里。”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屋子乌烟瘴气,呛得人忍不住咳嗽。吴佳宇背着身子,应该是在吸烟。

“吴佳宇。”六安叫了他的名字,厌恶极了。

“哟!这谁啊这是!不会特意来找我的吧!”

吴佳宇转过身来,眼眶子乌青,印堂发黑,面黄肌瘦,鬼一样。吓了六安一大跳,向后躲了好几步。

“吴佳宇,我问你,强/奸的事,是不是赵名扬指使你干的?”

这人是个混账东西,是与不是,她就是要亲口问一问,没必要拐弯抹角,没有意思。

吴佳宇脸色瞬间变了,变得阴狠,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谁告诉你的?”

“别管谁告诉我的,我知道了。我知道全部真相。就是他指使你干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干那种散尽天良的事!”

六安真想上去抽他几个大耳刮子,可吴佳宇此刻的面相太吓人了,她就自己一个人来的,又愤怒,又不敢。

吴佳宇面目狰狞的笑了,嗓音嘶哑难听,说:“赵名扬为了你打过我,你忘了?我们俩有仇,怎么可能是他指使我。我就是好奇大老板的妹妹是什么滋味。还别说,滋味真不赖。我坐牢才出来,我也没白干。我不也认了么。”

“你无耻!混蛋!不要脸!”六安破口大骂。

门外进来一个人,中年油腻的一个秃顶男人,一脸愤怒,像是要打人一样。

“都干什么呢?吴佳宇,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人都哪儿去了,不用干活啊!真他/妈以为自己是老总了!”

男人瞪了一眼六安,以为她是店里的姐儿,骂道:“你,先给我滚出去!”

“吴佳宇,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六安骂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男人在里面破口大骂,应该是吴佳宇的老板。

男人说:“你是不是吸/毒了!我看你是找死!敢在我这里整这些东西,你要是给我惹麻烦,我他/妈弄死你!”

弄死他吧!赶紧弄死他!他死有余辜!

六安坐在车里,浑身发抖,没有办法控制。突然觉得心口巨疼,疼的浑身冒冷汗。趴在车里缓了很久很久。拨通了赵名扬的电话。

“喂,是我。”

“六安?”赵名扬很意外。

“我想跟你见一面,有事想问你。”

“好啊,你到珍珠城来找我。”

一整个珍珠城,都是赵名扬家的。现在他家拥有巨大的财富,娶的媳妇还有军事背景。

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六安坐在赵名扬的办公室里,秘书给她倒了杯茶。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赵名扬开会回来了。

他见到六安,有几分高兴,还是那个大哥哥模样,说:“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绝交了呢,怎么了?找我有事?你妈妈怎么辞职回来老家了,老家出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赵名扬如同旧时一样,一开口,都是深切的关心。可六安不信了,再也不信了。

她说:“赵名扬,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吴佳宇都告诉我了。”

赵名扬沉默了几秒,冷静而谦和,反问道:“什么事?吴佳宇告诉你什么了?我跟他不熟。”

“你们家能有今天,你真的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吗!”六安很悲愤,没有天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做戏给谁看呢。

赵名扬靠在老板椅上,不紧不慢的,说:“难道不是吗,我妈在家供了观音,运气就变好。”

“赵名扬,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的地根本就不在征用范围,是叶之衾费尽心思争取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跟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都干了什么!”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我干什么了?就无缘无故沾了叶老板这么大的光。”

赵名扬始终直视她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难以捉摸的笑。

他越说,她脸色越沉。

“你让吴佳宇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是屋仔村里对我最好的人,谣言都是你让吴佳宇去说的,是不是!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她马上就要哭了。

赵名扬当然不会承认,也没有否认,语气冷淡:“六安,你没骗过我吗?你不也经常骗我。你说你住在学校里,其实呢,你和姓叶的同居。你才几岁啊,就跟男人同居。”

“那是我的事!”

“最好的朋友,就这么骗我?”赵名扬的眼色,全变了,有几分阴暗。

是,六安怕别人知道的事,全部都撒谎隐瞒。那时赵名扬明明是信了的,他总是笑呵呵的,待人那样好。

原来全部都是假的!

赵名扬晃着老板椅,盯着她的脸:“你跟他在居巢里干那事的时候,我都知道。我就在门外,每一次都在。你是让他干/傻了吗,名声都毁了,被他害得命都差点没了,到头来还是要跟他。要不是我,你们家在屋仔村根本呆不下去。要不是有我,你爸你妈能找到那么像样的工作?看大门都没人要。你倒是知道感激他,怎么不感激感激我呢。我也为你做了不少事。”

“赵名扬!”

六安除了嘶吼他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心口开始疼,巨疼。她用手死死的压住。

听见他悠然自得地说:“我没让吴佳宇干任何事。空口无凭,凡事要讲证据。是不是。你听了什么谣言都来怪我,那我多冤枉。”

秘书打电话来了,赵名扬按了免提,“赵总,夫人带两个宝宝在休息室等着,请问……”

话还没说完,赵名扬就掐断了通话。

六安用力喘了一口气,几乎说不出口:“他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去报复他的家里人……”

赵名扬站起来,挺/立的笔直,“六安,我什么都没做。”

六安攥紧了心口,咬着牙根,“你家的菩萨在天上看着你呢,赵名扬。”

他仿佛充耳未闻,得意的说:“我生了双胞胎,你要看看吗?”

六安转身就走,再不走,可能会疼死在那里面。

休息室里,赵名扬看着自己的两个漂亮儿子,开心坏了。

人生赢家。

赵名扬暗自发过毒誓,他一定要做人生赢家。

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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