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叮铃铃响了，小玳爽利地爬起来，开始挑选衣服。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她跟了两个月的项目差不多定了下来，要见面详谈细节了。如果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她可以分到几十万的酬金。几十万呢，小玳想想都开心，眼睛里时不时地冒出亮光。两个月来她不断地打电话发邮件视频会议，终于拉拢到大客户。对方有很大的海外市场，一旦搭好了桥，可以跟罗心雨对接。她那边已经在采购设备了，就等着她的好消息。衣柜里挂满了衣服，她一件一件翻看着。到底选择什么颜色什么风格的衣服呢？对方五十多岁，言谈举止颇有些赶时髦，各种各样的网络用语脱口而出，不是个古板的人。那就穿得稍微休闲一点，太庄重太严肃了，容易给人刻板的印象。她拿出米黄色大衣，配了一条纯色围巾，搭配上中筒靴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不失活泼。
到了公司，许映秋一见她就笑道：“仔细研究过对方的品味了吧，特意这样装扮。乔总一个小时后到，昨天会场就布置好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小秦紧张地看着小玳，小玳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生怕小玳骂她办事不力。小秦是上个月调来给她当秘书的，办事还算是比较牢靠，就是心理素质不够好，一挨骂就哭，搞得小玳不好意思开口说重话，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抚她。投影调好了，文件一式五份都装订好了，合同初稿也摆好了，样品和检测报告放在一起，随时接受客户的检阅，咖啡和茶都准备了出来，等着客户挑选心仪的饮品，小礼物也打好了包，一份一份地写着名字。小玳点头称赞道：“不错，做的很认真，越来越有进步了。”小秦羞涩地说：“主任夸奖了，这都是我的本分。”
罗飞扬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带着许映秋出去。小玳和小秦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着乔总进来。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乔总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比视频里显得高大亲切。他见到小玳，立刻伸出手，握住小玳的手笑呵呵地说：“一眼就认出来了，交往了这么久，终于见到屏幕对面的美女了。”小玳冲他客气地笑了笑，想抽出手来，但是他一直握着，她不好意思强行缩回来，求助地望着许映秋。许映秋微微一笑，朝乔总伸手，乔总方才松开手与许映秋握手。罗飞扬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众人落座之后，小秦给乔总冲了咖啡，乔总端起来抿了一口，夸奖道：“我就喜欢这种味道的咖啡。”罗飞扬笑道：“这是小玳推荐的，难得乔总欣赏她的品味。”乔总哈哈一笑：“工作能力强，生活品味高，罗总有这样的宝贝，能否割爱？”罗飞扬调皮地一笑：“既然是宝贝，怎么舍得拱手送人？自然是牢牢地守着。”乔总笑道：“当心我挖你墙角。”罗飞扬同样笑道：“你挖不走，我也不怕你挖，小玳我放心得很，无论你出多高的价钱，花费多大的心血，你都达不到目的。小玳，开始吧。”小玳打开投影开始讲解产品，乔总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不时和罗飞扬讨论几句，他的目光倏尔朝小玳扫视一下，深不可测，小玳心下有些慌乱。好容易讲完了，乔总低下头看文件，小玳方才坐下来喝了几口咖啡。咖啡已经冷了，小秦给她端来热的，她慢慢呷着，心头逐渐安定下来。乔总是说笑话还是动真格？两个月的接触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有头脑有魄力，能力不输于罗飞扬。他作为罗飞扬的客户，可以成为合作伙伴，也可以成为竞争对手。他是最近几年从国外回来的，开拓国内市场。他的话真真假假，不得不防着他。公司高层并不是很稳定，有的人一直在反对罗飞扬，只是没有很合适的时机和强有力的后台，始终没有形成气候罢了。若是乔总给他们提供了契机……小玳抖了一下，暗地里捏紧了拳头。罗飞扬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她必须想方设法掐断他们的利益链。
合同初稿摆到乔总面前，乔总翻开来一页一页地看着，会议室非常安静，空气都好像凝固了。罗飞扬的手撑着桌子，手指在桌上轻轻刮着。每当他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动作，看似随意，不宜被人察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小玳尽力保持着微笑，时不时和许映秋交换一下眼神。乔总看到最后一页时，气氛达到了顶点，小玳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用笔在初稿上勾划。他对哪些条款有异议？付款方式？交货时间？售后服务？质量保证？他会订多少货？会展开哪些技术交流？他会不会趁机埋下炸弹？他的背后有没有公司高层的影子？乔总终于放下笔，把修改后的合同交给罗飞扬。罗飞扬看了看，空气又开始凝固。乔总站起身去卫生间，小玳瞅着他出门，心里一动，悄悄跟着他来到卫生间外面。里面很安静，似乎没有别人埋伏在里面伺机跟他接头。他很快出来了，小玳赶紧躲进女厕所，防止被他看见。等他进来的时候，罗飞扬已经和乔总商谈好了具体细节，交给小秦去打印正式合同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乔总和罗飞扬有说有笑，谈起了各国的足球俱乐部。小玳听得有趣，不由得插了一句：“两位老总都是爱看足球比赛的，一起去看场比赛吧，生意场和足球场都是增进感情的地方嘛。”乔总来了兴趣：“好主意，罗总肯不肯赏脸，意甲联赛怎么样？我可是喜欢意大利的球星和足球宝贝。”罗飞扬爽快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乔总诚心相邀，我就不客气了。乔总选择意甲，我选择法甲，有来有回各请一场。怎么样？法甲赛场，不见不散。”乔总哈哈大笑：“没问题，正好找个机会去法国浪漫。”他转身吩咐秘书查航空公司的航班和比赛时间，等到他确定下来，小秦马上确定去法国的事宜。合同拿过来了，两人各自签了字盖了章，小秦马上安排司机去酒店。罗飞扬的眼中闪着亮光，甚至有些激动。他要去法国找罗心雨了！
酒店包厢早已准备好了，罗飞扬招呼乔总落座，把菜单递给他，请他点菜。乔总把菜单递到小玳手上说：“还是你来点吧，你的品味我信得过。”小玳惶恐地推辞说：“这我可不敢当，万一点的菜不合乔总的口味，吃得不舒服，虽然嘴上不说，背地里偷偷地骂我，我不要拼命地打喷嚏啊。”乔总大笑：“我绝不怪你，可以了吧。其实酒店里吃什么并不重要，吃饱了就行。常年在外面吃，吃得都没有感觉了。每次吃完饭，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健身，什么都不如健康的身体重要。”罗飞扬立刻接话：“网球场上约一场怎么样？”乔总拍手道：“比起吃饭，我对打球更感兴趣。”小玳立刻示意小秦订网球场地。乔总盯着小玳说：“美女助理也要参加，有年轻姑娘在，打的才来劲。”小玳推辞道：“不好意思我不会打网球。”乔总不以为然：“不会可以学嘛，才说要健身呢，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许映秋微笑道：“学习的过程中乔总可不要笑话她啊。”许映秋的话直接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小玳只得答应了，心里隐隐不安。乔总笑呵呵地看着他，小玳心中的不安扩大了。乔总显然不是好人，他的咄咄逼人让他极度畏惧。他和陈老板有些象，目光都是火辣辣的，看向她的时候她无处躲藏，升腾起想逃跑的欲望。
服务员拿来酒，乔总举起酒杯冲罗飞扬说道：“来几杯？”他扫视了一下酒桌挑衅似的问：“谁作陪？”他的眼睛盯在小玳身上，小玳硬着头皮笑吟吟地说：“如果乔总不嫌弃，我陪乔总喝点。”许映秋担心地说：“你能行吗？不行就别逞强。”罗飞扬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分明是不赞成她出头。乔总的别有用心谁都看出来了，只是不好驳他的面子。乔总是大客户，不能让他不尽兴。小玳微微摇头，揽下了这个苦差事。对于喝酒她并不陌生，在夜总会里面她练就了好酒量，如今只不过是重新拿出看家本事来，为公司留住财富。她爽快地端起酒杯，走到乔总身边，娇笑道：“罗总敬的酒，乔总喝的爽利，我自不量力也要敬酒，乔总给不给面子？不给面子，我可要伤心了。”乔总笑道：“美女助理的面子自然是要给，不然以后怎么在生意场上混。乔总看不起人，乔总摆架子，乔总眼界高，乔总长乔总短，传出去了，美女助理们都躲着我了，都伤心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呀。女人嘛，是要男人哄的，不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不是好男人！”罗飞扬哈哈大笑：“乔总这话说的精辟，长见识了，来，为乔总的名言警句干杯！”乔总得意地一饮而尽，手无意识地触摸到了小玳的手。小玳微笑着躲闪开，极力保持着礼貌。乔总的眼光越来越放肆地在她身上扫着，小玳忍耐着，始终不敢过于拂逆他的意思。
趁着去卫生间的功夫，小玳悄悄给张正周打了电话，让他到酒店来接她。罗飞扬肯定会送她回去，可是小玳想让乔总看到她是有主之人，不是任意被人欺凌的人，也不是风月场上纵横的人。张正周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答应了。为什么找张正周？小玳想来想去，只有张正周可找了。她没有朋友，此时此刻能赶来救场的只有老同学了。唐俊山？她的心里隐隐作痛。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她不能给他任何产生误会的机会。张正周下班后赶到这儿大约一个小时，那时酒席应该散了，时间刚刚好，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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