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来,李弘与李义府的矛盾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大了几分,矛盾最初的形成原因已经没人去在意了。不过两人经历了去年武后的提点,明面上倒没什么冲突。

后来若是李义府私下里使绊子,被李弘发现后少不得回敬一二,用来向李义府表示他并非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去年冬狩时张文瓘便推测李义府之母命不久矣,以此来奉劝李弘暂忍一时,但到如今,李义府之母还活着,只是已经不良于行了。

盼着一位老人家去世,李弘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不道德,但一想到李义府,李弘心中的罪恶感立刻削减了许多。李义府若是丁忧,他至少能得百日的清净。

说起来,自从张文瓘在政事堂站稳脚更后,李弘便再没发现李义府有什么小动作,但他总感觉这只李猫其实是在暗处窥探,寻着机会想冷不丁的咬上他一口。

这一日,李弘在崇贤殿中读书,阎庄突然来报——“吏部李义府上表请辞”。

李弘心中一震,这时节,能让李义府主动请辞的,恐怕只有一件事了。

“可是为了丁忧守制?”李弘问道。

阎庄点头。

虽然觉得不太适合庆祝,但李弘还是有种拍手称赞的冲动。

李弘深知想要李义府按制守孝三年的可能性并不大,只希望皇帝皇后别那么心急,就算不能守制二十五个月,心中期盼最少来个一年吧。

不过李弘也知道李义府手握选事大权,在政事堂的宰相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恐怕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百日卒哭之礼后就得被起复。

皇帝准了李义府的请辞奏表,时间还不足半月,就有一份来自监察御史的奏疏,详述昔日李义府之母、妻、诸子、婿柳元贞卖官市狱,门如沸汤。

弹劾奏疏倒是如愿的呈到了御前,皇帝的批复还没出来李弘就知道这位大胆的监察御史是在为自己招祸,也不知是他的主意还是有人撺掇他出头,但除非人生再有际遇,恐怕他的仕途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李弘看的很清楚,除非李义府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否则他的荣华富贵还会持久下去。三年前与李义府在御前争执的杜正伦如何?同是宰相,李义府贬官不足一年便被起复,杜正伦则到死都没能归来。

这一切,只因李义府圣眷仍在,这份圣眷不仅来自来自皇帝,也来自在朝堂上逐渐有存在感的武后。

现实,就是这么赤裸裸。

事实也并不出乎李弘所料,李义府的母亲才死,就参奏其母卖官……这些且不说,单就论上奏的时机,只能算是趁火打劫,委实算不上仗义执言。

上奏的监察御史果不其然被贬到岭南道桂州当司马去了,在如今,岭南未经开发,称之为不毛之地也不为过。

当初武后那般厌恶武氏几兄弟,都没把他们赶到岭南道去。

不过奏疏貌似还有点用,李义府直到半年后才被下诏夺情起复。

依旧是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夺情之后,李义府虽在孝中,仍不加收敛,在除帝后之外的所有人面前也更加跋扈,张文瓘私下里曾对李弘说道:“李义府自寻死路之期不远矣。”

李义府复职时,已经是龙朔二年,苏定方已经率军回归,早在去年,因为新罗援军失期,大军便受困于粮草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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