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卫队长夏日高勒的善举,这里暂时成了口外逃难牧民的一小块乐土。王家麟正着力将其整治为护天营另一处后勤基地,对各族的牧人很是乐意接纳。
冬至是在腊月二十三到的,带着俩丫鬟。
几个人一进谷,只见满世界悬挂着布条,帐篷边的绳子上、树枝上,一条条地垂在太阳下,黑白红绿啥色都有。各类稀奇,看得祝鸢儿和项杏娘差点崴了脖子。
安排的一彪人马去接,本来是三个,却来了五个。
也许知道渺目一时脱不开身,黄冲安排他开春后再往镇虏营。
边塞不是说去就能去的,王晚亭叫人带来的出入关文凭是一回事,山贼马匪又是一回事,若没相当的保护,可能一辈子也赶不到独石口。
但现在一下还真去不了,最新的命令是张成先往边关,其他人在此等候通知。
张成是被点名去做传令兵的,直接跟在大帅身侧。昭信校尉直接下的令。
不安分的庆生想跟了他去,前来接人的家伙没空听他胡扯,刀疤脸一沉,将手上的刀就抽出一半,吓得冬至连忙将人牵了回来,不敢再作争辩。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要不怎么叫军令如山呢,一群人总算有了切身体会。
“嗬嗬哈哈。”
每天清晨,冬至依旧坚持练刀,乱劈乱斩一通要折腾大半个时辰。
她记得成一师兄大概练刀的章法,加了倍,每日挥刀两万下,就为了不想做女郎中,也为了在师伯面前争一口气。女孩子家上阵杀敌的,毕竟太过稀少,她又偏不信邪。
“唉哟。”
矮草上的残雪很滑,几乎每次杏娘都会不慎摔倒,但冬至还是每次只带她。
“你到底放了没放?”
“早放了,大小姐。”
缠脚有两种,丫鬟女婢都是穷苦人家,不会像千金小姐一样,打小就折了骨弓缠。而是到了九岁模样才由脚掌外沿渐渐收紧,逐步勒住卷缠,毕竟要替人做事。
插回雁翎刀,冬至把鞍后的长弓连箭壶拎过来,并将湿漉漉的布甲暂时放进了马背的包裹里。
杏娘小心翼翼地扶着缰绳,紧张地提防着头顶的马嘴。若再一响鼻喷将过来,她又得惊跌一跤。
“连鸢儿都讲能会骑马了,你怎地到现在还怕。”
“这头畜生它…它它倔性大。”
“连个马都不会骑,还晓得这么些。”
“好几个牧人都这么讲的,上次那个翘胡子戴瓜皮帽的,记不记得,还要您换一匹呢。”
“就你会听他胡讲,我这不骑得好好的。”
“嘣。”弓弦声响过,直直的雕翎长箭叮入十几步远的树干。
“扎花头巾的大婶讲了,那是因您的性子猛,畜生也是看人欺负的,它怕你。”
“咯咯咯。”乐弯腰的冬至咬紧牙关,才勉强拉开弓弦,松手后,箭却不知道飞向那边。
“啊哟。”
祝鸢儿第四次从骆驼背上滑落了下来,因为一支长长的雕翎箭擦着她帽子飞过。
“哈哈哈哈。”
死快活的庆生在前头大笑,马鞭挥向半山坡上的俩个,想告诉鸢儿是谁在射她,可笑得已经喘不过气来,只一个劲地在老瘦马的背上东倒西歪。
不止他和杏娘在笑,周围好多人在笑,有小孩子,还有脸上绷满褶子蒙古族妇女。负责看护送他们的两个兵丁,都抿着嘴,不敢笑得太过张扬。
“哎哎哎…。”
身畔东隆掉下个东西,骆驼当然也吓着一跳,颠起大蹄子往坡上一路小跑,紧抓缰绳不放的鸢儿被拖在草上直滑溜。
“放放放手啊,你。”
“不放,放它就更难训了。”
鬼晓得她从哪里听来的歪理,说是家养的骆驼也要人训过才好骑,就像训马。
她不光不放手,待得骆驼的步伐放缓,跳起来连抡了几鞭子。
无端挨打的骆驼只能继续跑,拖着她继续坐草上滑动。
“咦。”
杏娘指向鸢儿和骆驼,一脸的嫌弃。瞧够热闹的冬至不想再睬她作死的样,深吸一口气,继续练她的百步穿杨功夫。
“快帮忙啊,人都拖散架了。”
鸢儿漂亮,两只眼睛会说话。正处于对男女间关系懵里懵懂的庆生对她很具好感,每次练马都屁颠屁颠地陪着,现在对她是关心一片。
“吁吁。”
兵丁紧跑两步,挡在跑得并不快的骆驼前头。畜生见有人挡路,只得乖乖定住四蹄。
“启开,启开。”
帽子歪斜的祝鸢儿,根本不管这些,跳起来又朝骆驼屁股上猛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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