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手的钢刀当啷飞落在薄雪覆盖的山石头上,迸发出几点火星。

腿脚不便的成一徒劳地朝走过来的鞑子虚举钢刃,他从来没杀过人,双目圆瞪,刀尖在狂抖。

钵大的石块飞过来,混混出身的龙夕最常用的武器便是石头,只是准头欠奉。

长相丑陋的鞑子张嘴大笑,裂开的胡须堆里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板大牙,一步步踮实脚下,慢慢向成一这边靠拢。

大小不一的石头又砸过来,最后是刀鞘。

越笑越灿烂的鞑子根本不躲,狼牙棒呼地一下朝以为还够不着自己的成一脑壳子扫去。

铜盔飞出老远,勾头下缩的成一整张脸被乱发覆盖,左边坡下是弓腰找石块的龙夕,右边是光秃的土墙,唯一能供他躲闪的地方,是鞑子脚下的一处浅坑。

打算拼命的成一滑入浅坑,扬手朝上划出了他此生最为华丽的一刀。

呵呵怪笑的鞑子毫不停歇地竖起棒杆,打算用杆尾杵烂脚下蓬发乱杨的脑袋。可是他失算了,被对方恐惧而绝望的眼神给麻痹了,收回的手肘被看似拿不稳的刀子一下划中。

由于什么都看不见,成一胡乱的一刀很致命,每日挥砍一万次的苦练终于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这一刀,将鞑子的右臂肘顶生生削落。

被飞落头盔吓得缩头歪脸的龙夕,看见两人之间飞溅出一蓬血花,血花中一块带着皮肉,类似牛蹄形状的物件沿着方才扔石头的轨迹,反向朝自己头顶落来。

他只能躲,四脚着地地躲开这块物件,以及随后滚落的鞑子和那根比擀面杖还杵的狼牙棒。

唐康已经到达南山的西北脚,不时仰头回望山头的那杆大旗,等待朱骥的追击命令。

他的脸红通通的,有兴奋还有激动。有对自己浮躁的愧疚还有对胜利的渴望。之前激烈的爆炸声是如此的振奋人心,所有人都知道派出的人还活着,正在后退的敌人说明他们突袭太子城已获成功。

朱骥没有立即下命进攻缓缓朝后退去的鞑子,或者讲是不能。

他没有黄冲那么大胆,也不善于异想天开。这里的沟壑纵横,在没有摸清楚周围有没有伏兵的情况下,严命枪营和唐康的人马必须坚守不动,等待命令。

除非发现骑营和卫队的踪影,他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冒险出击。

南山不高,无法从千里眼观察远方更多的动态,只能来来回回瞄向几条附近的山沟。但东边山沟子里鞑子骑兵动向引发了他的关注。

鞑子们在撤退,但这边的鞑子没有绕道回往西面,而是朝正北方向在飞奔。

“传令,向关隘方向派出探骑,查看敌情。”

“喏。”

未料胜先料败,这便是朱骥的性格,也是他一生信奉的规则。

“传令,命马队转向东北山脚。”

“喏。”

正西方如此厚重的敌群,不可能再是奔袭马队突围的方向,计划中也有偏南或偏北绕路的可能。本来切断自己后路的敌方骑兵,肯放弃到嘴边的肥肉北撤,黄冲应该是选择了从北山坳返关。

“呜呜呜,呜呜呜。”

连续而短促的号角在远方吹响,很微弱,很飘渺。

从千里眼里望去,那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和两只盘飞的鹰隼。

“呜呜呜,呜呜呜。”

一刻时不到,借助劲吹的北风,清晰的牛角号响声再度传来。

“朱帅,是他们。”

专司旗语、号角的小校无比肯定的说道。最早爆炸声也是经他的确认,才让朱骥敢于确认。

“好。”

风依旧在号,从昨日上半夜一直在下的雪收了,树林南面的开阔地,显出几个芝麻粒大的黑点。

“传令,枪营往正东移动,于墙外结阵待守。”

“喏。”

“通知厢车殿后,让步卒营回撤。”

“是。”

“打出旗语,让唐康他们向正北出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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