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埋的火药桶在乌鲁特人回退的半道炸响,从门楼上目测,人仰马翻的不少。

比当场崩死些人马更可怕的是,昂坤台吉不知道脚下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军心已丧,他只能带着几百巴特尔亲卫,抬着半死不活的小儿子,向正北撤离。

北向有奥巴洪正在运动中的两万人,边军敢追来,便是自寻死路。

鞑子鬼得很,只是部族首领儿子墙前对话,假装说是昂坤台吉本人。黄冲火烧屁股般下来,也有想生擒其人的意图。毕竟在门楼上盯看许久,紫色羽饰的帽子,就只有一顶。

墙上响起了一浪浪欢呼,久违的胜仗之豪情,溢满了监视王坤干瘪的胸膛。

“快去守看黄将军。”

他算舍得本钱啦,分派了十来个标下,下去寻找中骑都尉,顺带打探进一步的消息。

朱骥抱着那张祖传的宝弓,蹲靠在矮墙下,心满意足地眯缝起双眼。首战告捷,方才杀胚子的指挥阴损之极,果然是块料子。

是不是块料子,尚言之过早。从门里威风凛凛单骑杀出,根本不是黄冲的预想,而是马惊了。

候在门后只顾掩盖人耳朵,却忽略了马耳朵。麟月受惊,奋张四蹄一路狂纵,窜入黑黄色的烟团前,一副好不威风样子的黄冲,好悬从马背上被甩下来。

失算了!烟雾外有敌人在射箭,左眼角传来阵灼辣,接着,小腿肚上又被叮上一口。

蒙古人的回马射甚是厉害,朱骥多少年前就曾提及。在门楼上,李光祖的人说过,来的像常兵。所谓常兵,指的是部落专养的,平时不用牧马、放牛沾手农活的巴特尔。

不能不说,边镇老兵的目光毒辣,随来的五百红毡帽,恰是昂坤的亲随本队。

他们个个善射,打算抢着人后,再与墙上人对射。剧烈的爆炸,打乱了之前的安排。否则,此际黄冲已经被射成只刺猬。

御马麟月是有前科的,万岁山观操炮,已是惊过一回。赢了一小阵,高兴的黄冲竟忘了。

堡内骑兵也有马快的,随了上来。经验丰富地伏低身躯,控马不紧不慢地尽量在两侧圈着走。炸点附近受惊的马不少,乱窜乱纵的。纷乱中,许多不能控制坐骑的鞑子,被他们趁机砍翻。

败了便是败了,昂坤的本队亲卫,已经折损不下百人。剩下的,开始逃命。

桩子两个还没牵马来,蔡植腾猛然将一名还在等候通过的堡丁扯下,掰鞍翻身,骑在了马背。

“死开,死开,统统死开。好个作死的,驾。”

不知嘴里在咒谁,接连数脚踹开前面的各色阻碍,催动坐下战马,飞驰出关。

木匠及剩下的两个家伙愕然,然后也想仿效。然而,周围骑马的堡丁立即散开,躲的远远的。五个面相凶恶的家伙,早就是周围人注意的对象。如今见他们想抢马,情愿返身朝里逃,也坚决不让。

南街终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边骑早已走尽,崔木匠仨傻愣愣地站在路中。

“让开让开。”门丁在催促。

卫队新收的娃子兵们,随在门板儿夏日高勒身后,纵马直撞,根本不理会前面挡路的是什么人。百多人出了关门,一溜烟便没了影。

“驾,快快快。”

已经被挤撞得发懵的三个家伙,终于被人提上马背,然后接住了随行空马的缰绳。

“他会死吗?”

“不晓得,看命。”

抢在头里的都是要死的货,看看夜游神就晓得。虽然只有蔡把头一人看出麟月惊着了,其他人也统统清楚,东家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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