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马背上的夜游神好似恢复了些精神,渣子们初步判断出,应该不会立马死掉。古怪的玩笑话,立时便有了。

“全体听着,木匠和豆捅打先,按原队形,去白草。”

“得令嘞。”

学着说书人嘴里的讲词,所有人,朝南继续呼啸而行。

虽是一小仗,打赢了就该高高兴兴地。团队意识这种鬼东西,就像犄角旮旯里的野草,时间一到,说不准它就能冒出个头来。

张国纪很为难。

由于张正方的不辞而别,干儿子身边的文吏缺少了一名,自己也等同在护天营中少了双眼睛。

“你还太小,军营中的门道岂能轻易摸得着。”

“小侄不是念书的胚子,划不着再读书。放入营中,必将尽心竭力,将来也能替大伯挣脸。”

假公子张成已铁了心,要投笔从戎。

张家非大族,历来没出过显官。啥子书香门第,净是太康伯自己吹出来的。他家的门楣从来也没有荣光。若不是捡到个皇后,恐怕祥符大多数的张姓小户,现还在捱饿受穷。

俗话有讲,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每年投靠的族人不缺,可根基都在那摆着。

寒门出名士也是句古话,可似乎完全不应张家的景,好高骛远的不仅张正方一个,而是陡然富贵的张氏族人的普遍心理。反而,张成这样的,是极少数。

“待我与那厮再商量。”踌躇不定的太康伯拿不定主意,那厮便是以往口中的畜生。

“即使做不得文吏,侄儿也可当名近卫,或者再不成,跑腿打杂。只要跟在都尉跟前,将来的出身总是会有。求大伯父开恩。”

虚龄才十五的小家伙,说出的话很有番道理。张国纪这才在心下许了几分。

“你家老子怎么讲?”

“回大伯,父亲早有言在先,一切皆由伯父做主。”

“不返悔?”

“侄儿愚钝,但也知晓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道理。绝无返悔。”

“难得你小小年纪,还颇识得大体,好。”值此动乱之秋,张国纪喜见英雄辈出,尤其是张家出的英雄。书生意气,他也是有的。尽管不多,但已然被小侄儿成功撩起。

“谢过大伯。”见得太康伯终于允下,张成小脸上神采飞扬,叩头拜谢。

“身为张家儿郎,去到那厮身边,可知道该做些什么?”

“请大伯吩咐。”

“好侄儿,果没白养你这些年,先起来。”张国纪很满意小侄儿的伶俐,同时也企盼着,张家又将出个有出息的。前一个有出息的,当然是他自己。

“正事交待之前,有几句话你须仔细记在心里。”

“侄儿洗耳恭听。”

“娘娘正倚重那厮,你到边里又身处在军中,万不得有半点对他拂逆。”张国纪可谓费心良苦,自家的子侄自不比外姓人,该点的地方一处不敢或缺。

“侄儿谨记下。”满脑子憧憬的张成,此际,便是张国纪讲纸是黑的,狗屎是香的,他也同意。

因为,他同张国纪一样,也在做精忠报国,万人敬仰的英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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