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所以选择清州城,主要是因为时间太短,跑不了太远的地方。

清州城是旧都城,乘船走水路过去,只需要一天时间。

京城外渡口。

卫洵上了船,打量着身畔颜色妩媚的女子。

沉香今日出门前特意描了眉,丹唇上点着浅浅的胭脂,一头乌发挽成垂云髻,墨玉珠钗点染在黑发之间。

本身就鲜艳明丽的面容,如此打扮之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船起了,船身两边漾起圈圈波纹。

渡口几个大胆的船夫,争先朝她吹起口哨。

同船其他几个男子没那么大胆,只能隔三岔五偷瞄。

卫洵斜倚在船舱边:“你这模样……说好的‘平凡男女’呢?”

沉香笑意盈盈,带着几分臭美的神色,扶了扶发髻上斜插的玉钗:“不好看吗?”

“太招摇了,满船人都在看你。”

一点都不低调。

沉香挪了挪身子,坐近他身侧,眼波轻灵地望着他:“吃醋了?”

卫洵噤了声,视线环顾左右不去看她。

他表面上不说话,心里却想好像,自己这种不爽的感觉,的确是吃醋。

“等回到海里,就不能这般满头珠翠了,所以,暂且理解一下!”

沉香嘴上这般说着,但是船开了不到一会儿,她自个就先受不了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主动自觉摘下了大半珠钗。

摘到其中一枚发簪时,她毛手毛脚拉扯到头丝,疼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卫洵觉得好笑,“好了,别乱动,我来。”他抬起袖子将她拢到怀中,手势轻柔地把剩下的首饰一一摘下。

没了束缚,原先的发髻也披散下来。

江上清风徐徐一吹,她又恢复了平日墨发披肩的模样。

还是这样好看,卫洵心里稍稍安慰。

途中困倦,她闭着眼打了一会小盹,醒来时身上披着一件月牙白的外袍。

衣衫上带着属于他的幽兰暗香。

“快到了。”脑后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沉香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靠在他怀里睡了一路!

啧啧啧,这待遇。

她嘴角浮起窃喜的偷笑,心想自己提出的一月之约,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本来还想在他怀里装睡多赖一会,但船很快靠岸。

岸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大群人喜气洋洋地候在渡口边。

原来,今天清州城的陈氏长子娶亲,新娘从京城远道而来,陈氏族人特地在此迎候新娘。

陈氏是清州城的名门望族,从百年前开国至今,满门清贵,也曾显赫一时。

后来清州城不再是都城,许多根治于此地的世家大族不是迁走,就是没落。

据说今日陈氏的联姻,要娶的是京城富商家的女儿。

光是彩礼就装了满满两船,光是看船身的吃水,就能猜测里头的彩礼颇为贵重。

富商看重陈家的氏族身份,陈家亟需这笔彩礼维持家业。所以双方对这门婚事态度都十分认真,操办得格外隆重。

新娘子从船上下来,鞭炮声和锣鼓声一同响起,成亲队伍中还有人向道路两旁观礼的人群抛洒钱币。

一下子,四周围的老人小孩都纷纷围了上来。

沉香第一次遇上这种热闹,自然也跟了上去。

卫洵担心她被人挤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袖底下紧紧抓住她的小手。

人潮汹涌,她挤不进前头,卫洵见人群聚积越来越多,赶紧把她拉进自己怀中护住。

“怎么办,什么都看不到。”沉香踮起脚,眼见成亲队伍越走越远,小脸上很是焦急。

“这么想看热闹?”

“嗯!”

“拿你没办法。”卫洵笑着摇摇头,将她带出人群,“且随我来。”

成亲的女方家庭在京城中曾受过摘星阁恩惠,所以一见到卫洵出示的摘星阁腰牌,女方家二话不说,盛情邀请卫洵二人一同进了陈家大宅。

陈家人不认识卫洵,几个家奴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警惕戒备,但碍于新娘家面子,还是将人请了进屋。

陈家大宅富丽堂皇、格局讲究,一屋套一屋,门廊、花厅四处联结,不熟悉门路,很容易在里头迷路。

比起外头锣鼓喧天的阵势,陈家大宅中张灯结彩,喜气盈盈,一团红火。炸完的鞭炮屑铺满了偌大的前厅,厚厚一层,踩上去脚底松松软软的。

卫洵和沉香跟着亲友观礼的队伍,一直来到了正堂。

陈家长辈坐在高堂之上,身着盛装的一对新人随着司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口令,一一鞠躬。

这些仪式,沉香都是站在正堂外的台阶上踮着脚看完的,屋里人太多了,她还排不上位置。

礼成之后,大伙儿拥着新郎新娘到后堂开饭,贴着烫金“囍”字的正堂一下子空了出来,沉香这才有机会踏进屋里认真瞧瞧。

她站在刚才新人站过的地方,仰着头好奇打量。

“一定是很上心的人,才能这么隆重地成亲吧。不像人鱼族,成亲的礼仪很简单,就是为了□□。”她感慨道。

卫洵略略打量一眼四周,语气惺忪平常:“其实人类成婚的本质,也是□□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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